第一部分 六、1937年(8)

六、1937年(8)

老狼營的幾個頭腦早就規定好了,如果小黑山出了事情,就馬上轉移到姥姥嶺。槐花肯定“大疤瘌”和柳應元一定會去那裏,這裏的槍聲如此激烈,一定會提醒柳應元和“大疤瘌”撤退的。

槐花猜對了一半。“大疤瘌”和柳應元確實帶著老狼營出了小黑山營地,也確實是打算到姥姥嶺。不過他們看了沒有打算馬上去。按照“大疤瘌”的話說:“不幹他一下心裏難受。”

小野帶著人晃晃蕩蕩地走在山路上,因為已經知道沒有仗打了,隊伍多少有些松散,很多日本兵已經把手中的三八槍背了起來。前邊是一個山谷,按照小野手中的地圖,過了這個狹長的山谷,山谷前面的一座小山山腰上就是老狼營的營地。如果要是和正規軍作戰,小野是一定要派出兵力先偵察兩邊的山谷之後再通過的,但是小野通過王小狗知道老狼營是裝備比較好的土匪,而且總人數絕對不超過100人。

太陽已經快下山了,正好透過東西向的山谷直直射著小野的眼睛,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就在他的部隊全部進入山谷的時候,就聽見“啪”的一聲槍響,走在最前面的一個鬼子少尉的額頭上多了一個槍眼,隨即身子就倒了下去。

“糟糕,中埋伏了!”小野心中暗暗叫苦。

柳應元開了一槍之後,迅速地拉動了三八槍的槍栓。

隨著柳應元的第一槍打響,密集的子彈劈頭蓋臉地飛了下來,還伴隨冒著青煙的手榴彈。

由於這是冬天,在山谷中間沒有任何的遮蔽物,老狼營的四挺花機關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轉瞬間,就有幾十個鬼子或死或傷。

“諾子給給!”小野半跪在地上舉起了指揮刀。這一幕正好被“大疤瘌”看見了,馬上掉轉了槍口向這個鬼子軍官掃了一梭子。小野就覺得手臂一麻,緊接著自己的指揮刀就不聽使喚地掉在了地上。

關東軍不愧是訓練有素的隊伍,沒有顯出一點的慌亂,兩個日本兵馬上將小野架到了安全的地方,同時,鬼子手裏面的武器也噴出了火舌。

“吧勾!”柳應元手中的三八槍又響了起來,一個正在將九二式重機槍安裝在槍架上的日本兵馬上倒了下去。

“突突突突!”“咚咚咚咚咚!”鬼子的歪把子和九二式響了起來。

“機槍,壓制他們!”“大疤瘌”大喊,同時手中的沖鋒槍一個長點射,打得小鬼子的一挺歪把子沒了動靜。

“轟——”一架老狼營的花機關也沉寂了下去,接著,老狼營的臨時陣地上也開始出現了傷亡。

“小鬼子的擲彈筒。”“大疤瘌”氣呼呼地說,“就煩這玩意兒。”

柳應元又打了一發子彈,對“大疤瘌”說,“便宜占完了,撤。”

槍聲來得快,停得也快。除了幾具屍體以外,老狼營在瞬間就跑得一幹二凈。這山谷的構造好像就是給打伏擊預備的,面對日本人的那邊是很陡的陡坡,而老狼營的身後,卻是很好走的山道。等到日本人端著槍爬上來的時候,連老狼營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這場仗,誰也說不好誰贏誰輸。

老狼營的大當家戰死了,自己的老窩也被一把大火燒得一幹二凈。

日本人傷亡了40多人,但是僅僅占了一個空寨子,打死了6個土匪。

在姥姥嶺安頓下來以後,柳應元、“大疤瘌”和槐花在山洞裏誰也不說話,臉上都是鐵青鐵青的。

“知不知道和鬼子的大隊交火的兄弟是誰?”柳應元打破了沉寂。

槐花搖了搖頭:“鬼子撤了以後,我們派兄弟過去了,說是人炸得就剩下半截了。現在還有兩個兄弟在安葬他的屍首。”

“哎!”“大疤瘌”氣得蹲在了地上,“誰再和我說什麽規矩、道義,我立馬就崩了他。大當家的走得太窩囊了!”

柳應元在山洞子裏面來回走著:“這個地方也不能久留,這次咱們是捅了馬蜂窩了,鬼子早晚能想到這裏。再說這個破山洞子也太冷了,根本就過不了幾天,弟兄們全都得凍趴下。先在這兒躲幾天,還得換地方。”

“地方倒是好說……”“大疤瘌”說,“大當家的走了,這也得有個頭兒呀。”

“這還用問嗎?”柳應元不假思索地說,“大小姐就是新大當家的。”

槐花嚇了一大跳:“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大當家的屍骨未寒,你可別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大小姐。”柳應元靜靜地看著槐花,“第一,你是團長的千金,你來帶著這個綹子,弟兄們絕對沒有話說;第二,我們這個綹子實際上是靠張濤在支撐,要不我們早就餓死了,你和張濤先生的關系最近。”

盡管柳應元用了“最近”這個比較含糊的說法,槐花的臉還是紅了一下,剛要張嘴爭辯,柳應元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我不知道大小姐這幾個月經過了什麽,但是大小姐的槍法我是自愧不如。而且大小姐在解決王小狗的時候,腦漿子噴了一臉還面不改色的功夫我也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