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迫近

馬薩諸塞州波士頓

莫瑞斯想:他們稱之為“海洋的味道”,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是“陸地的味道”。這是來自潮間帶的生物——每一個在水邊生長、死亡、腐朽的生物,所有的這些氣味都在濕地上蔓延開來,然後隨風吹向海面,水手們認為那是友善的氣味,因為這表示陸地、港口、家,都近了。否則,就是必須以空氣芬香劑加以中和的味道。

巴加布號拖船縮短系纜,以便利控制逆向的水流。三艘港口拖船來到船邊,拖船上的船員將通訊電纜丟給裴瑞斯號上的水兵,通訊電纜固定好之後,巴加布號便脫離,沿著河流而上,去重新加油。

“午安,艦長。”港口領水員已經站在一艘港口拖船上。他看來已經在波士頓港帶領船只進出有十五年之久了。

“午安,船長。”莫瑞斯回答。

“我知道你擊毀過三艘蘇聯潛艇。”

“只有一艘是我們自己擊沉的,另外兩艘只是助攻。”

“你的船首吃水有多深?”

“只有二十五呎——不,”莫瑞斯必須更正自己。艦首的破浪聲納罩已沉在大西洋海底了。

“你把它帶回來了,做得好,艦長。”領水員一邊說話,一邊目視前方。“我服役的那艘軍艦就沒能撐下去。我想,這件事發生時,你大概還沒出生。當時我在佳拉漢號上擔任助理槍炮官,我們已經打下十二架日本的特攻機,但第十三架還是突破了防炮火網。艦上死了四十七人——就這樣。”他從口袋中拿出無線電,開始導引方向。

裴瑞斯號開始以側身向著一處碼頭接近,一個中等大小的幹塢就在前面,但是他們不是朝那裏前進。

“我們不是要進船塢嗎?”莫瑞斯很驚訝,也很憤怒於他的船將被送往一處普通的碼頭。

“船塢裏有機械方面的問題,他們還沒有為你準備好,明天,後天比較確定。我知道你的感覺,艦長,就像你自己的孩子生病時,他們不讓他進醫院。高興一點吧,我還看過我的船沉掉了呢!”

莫瑞斯知道沒有理由抱怨,這人說得對。如果裴瑞斯號在拖拉時未沉掉,那麽待在碼頭上一、兩天是不會有問題的。那領水員是專家,他受過訓練的眼睛測量著風向和潮汐,下達正確的命令給拖船的船長們。三十分鐘之內,這艘支離破碎的反潛巡防艦已經停靠在一個貨物碼頭上了。一組電視新聞攝影人員已經等在巡邏水兵休息室後面。船身固定後,一名軍官連忙登上船,來到艦橋。

“艦長,我是安德斯中校,我有東西要給你,長官。”他遞過來一紙公文信封。

莫瑞斯撕開它,發現裏面是標準的海軍快遞文件表格。該文件命令他立即采取最快速的方式前往諾福克。

“有一輛車在等著,你可以趕飛機到華府,再乘短程車到諾福克。”

“我的船怎麽辦?”

“那就是我的事了。艦長,我會為你小心地照顧它。”

就只是這樣,莫瑞斯想。他點點頭,走下去整理行李。十分鐘之後,他穿過那一群電視新聞攝影人員,不說一句話。然後,他趕往羅根國際機場。

蘇格蘭史頓威

托蘭德看過冰島四個機場的衛星照片,很奇怪,俄國人居然一點也沒有利用舊的科夫拉維克機場,反而將他們的戰鬥機停在雷克雅維克和新的北約基地。偶爾有一兩架逆火式轟炸機會降落在科夫拉維克,那是因為有機件故障或油料不足時才這樣做。往更北飛的北約戰鬥機也產生了效果——俄國人現在在更北和更東的地方做空中加油,這樣一來,在逆火式轟炸機的範圍上產生了一個局限和負面的影響。專家們估計,這會使他們搜索美國船團的飛行時間短少約二十分鐘。盡管用熊式轟炸機和衛星的偵測來搜索,但是只有三分之二的空襲行動真正發動了攻擊。托蘭德不知道原因,是不是俄國人在通訊上有問題?如果真是如此,他們能不能找一個方法來利用這個機會?

逆火式轟炸機仍然在打擊船團,情況嚴重,在海軍承受了相當損失之後,空軍開始用紐芬蘭、百慕大和亞述爾群島做為戰鬥機的基地。由借自戰略空中司令部的空中加油機支援,他們試圖在他們所能到達的船團上空維持戰鬥空中巡邏。雖然沒有可能真正阻止逆火式轟炸機的空襲,但是他們開始能夠分散熊式機的力量。俄國人只有三十架長程熊式—D型偵察機,每天大約有十架起飛,打開它們有力的巨凸雷達來引導轟炸機和潛艇攻擊船團,如果派戰鬥機去尋找他們,便很容易被他們的雷達發現。經過多次試驗之後,俄國人進入了一種可以預測的空中作業模式。他們必定會為此付出代價。明天,空軍會派出一隊由兩架飛機組成的空中巡邏隊去巡視六個不同的船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