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日出(第5/6頁)

「我了解,迪米區,」亨利克森說,「搭飛機到澳洲去了一趟就已經讓我坐到屁股發痛了。」

「你在俄國的生活是怎樣的?」布萊林問。

「比在美國辛苦多了。學校裏暴力事牛頻傳,雖然沒有嚴重的犯罪事件,」波蔔夫解釋道,「但是男孩子之間經常打架;其實這也沒什麽,不過校方通常都不這麽想。」

「你是在哪裏長大的?」

「莫斯科。我父親也是國安會的官員。我念的是莫斯科國立大學。」

「你主修什麽?」

「語言與經濟學。」前一項科目後來證明非常有用,但後一項就毫無價值,因為馬克思主義的經濟概念在實際上一直都不是很有效用。

「那你曾經離開過城市嗎?比方說參加童子軍之類的活動,到野外去露營那一類的?」

波蔔夫笑了笑,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鬼,話題又為什麽會扯到這裏,他們為什麽要問他這個問題?不過他仍然繼續跟他們玩下去。「我小時候最快樂的回憶就是當我參加少年先鋒隊時;我們前往一個國家農場,在那裏工作了一個月,幫助農人收割作物,就像你們美國人說的——生活在大自然當中。」那時他才十四歲,在那裏遇到了他的初戀情人——雅蓮娜.伊凡諾納,不過現在他已不知道雅蓮娜人在何處。他記得在黑暗中雅蓮娜的身體觸感,以及第一次的……他一下子陷入了回憶之中。

布萊林察覺到波蔔夫瞼上隱約露出的微笑,認為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你喜歡那樣的地方,是嗎?」

波蔔夫很清楚地知道他們不會想聽他的愛情故事。「噢,是的。我一直想在那種地方生活,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以前我常和父親到森林裏采集香菇——在六0年代,於森林中散步是蘇聯公民最常作的一種休閑活動。」不過和大部份俄國人不一樣的是,他們是坐車去的,而那時還是小孩子的波蔔夫則總是把森林當成冒險的地芀,非常喜歡在裏面玩耍。

「森林裏有任何野獸的蹤跡嗎?」亨利克森問。

「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鳥,有時候還可以看見麋鹿,不過次數很少,因為獵人總是在獵殺麋鹿——其實狼才是獵人的主要目標。他們甚至會坐直升機進行獵殺。話說回來,我們俄國人並不像你們美國人那麽喜歡狼,因為許多童話都提到兇猛的狼吃人的故事;不過我想大部份的故事都是假的。」

布萊林點了點頭。「在美國也一樣。其實狼只是大型的野狗,如果你願意的話,還可以把它訓練成寵物。」

亨利克森接著說:「狼是很酷的動物。」他經常想養一只狼當寵物,不過這需要有很大的空間才行,也許等「計畫」成功之後,這個心願就可以達成了。

現在到底在說什麽啊?波蔔夫滿心狐疑,但還是繼續陪他們玩下去。「我一直希望能看到野地裏的熊,不過這在莫斯科地區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只看過在動物園裏的熊。我喜歡熊。」他這句話是謊話,事實上他最討厭熊了。在俄國有關熊的童話故事中,雖然不像狼的故事那麽違背自然,不過也很少有正面的描寫。而且狼也不只是體型較大的狗,它們曾在大草原上咬死過許多人,是農人們最痛恨的動物,他們巴不得獵人能坐著直升機,用獵槍把狼殺個精光。

「嗯,約翰和我都是愛好大自然的人,」亨利克森一面解釋,一面叫侍者送另一瓶酒過來,「而這可以追溯到我們都還是童子軍的時候。」

「我記得在蘇聯時期,我們國家破壞自然環境的情形非常嚴重,甚至比你們美國還要糟糕。美國人還會來調查環境被破壞的情況,並且提供如何解決汙染的方法。」特別是裏海的汙染造成大部份鱘魚的滅絕,而鱘魚卵所制成的魚子醬長久以來一直都是蘇俄賴以賺進大量外匯的主要財源。

「是的,那是一種罪行,」布萊林正經地表示同意,「不過這也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

人類實在太不尊重大自然的運作方式了……」布萊林繼續對此議題長篇大論了好幾分鐘,而波蔔夫則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在美國,環保運動是大規模的政治運動嗎?」

亨利兗森說:「環保運動還不夠強大,影響力也有限,不過對於我們有些人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

「俄國也應該有人來發起環保運動;我們毫無目的地摧毀了許多東西,這實在是太可惜了。」波蔔夫回道。他認為國家應該保留資源以待適當的開發,不該讓地方當局因為不懂如何利用而白白糟蹋,不過那時候蘇聯什麽東西都缺——不,間諜倒是很多。像美國就做得很好,美國的城市就比俄國乾凈;即使是在紐約,也只要開車一個小時就可以看到綠地和整齊的農田。不過最大的問題是:為什麽談話內容會從恐怖份子偏離到環保問題呢?是他自己起的頭嗎?不對,是他的雇主故意把話題引到這個方向的,而這絕對不是巧合。他們想要試探他,不過要試探什麽呢?這套關於自然的胡說八道嗎?他邊喝著酒,邊看著其他兩個人。「你知道嗎,我還沒有好好地看過美國呢!我很想去參觀國家公園,那個有間歇噴泉的國家公園叫什麽來著?是不是叫作金石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