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刀削

齊天林還沒有走到那個完全失去生命氣息的軀體身邊,就聽見小女孩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齊天林渾身一激靈,手槍平端,左手持錘依托的標準姿勢就靠近臥室門口。

飛快的探頭看一眼,再收回來,剛才電光火石之間看見的場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收起手槍,先在外面屋裏找到一張毯子,才進到臥室裏面。

一具半裸的女性身體,渾身是血,刀卻是拿在自己手裏,被撕開的袍子下面,傷口真能看出是自己劃傷得……

齊天林費了點力氣,才從還沒有冷卻的屍體手中掰開手指,拿下那把匕首,女人圓睜的雙目充滿憤怒,頸部有明顯的勒痕,看來是那個軍人施暴不成,惱怒之下掐死了她,只是沒有想到這個色欲熏心的家夥把目標又對準了一個孩子。

齊天林轉頭看看伏在母親身上不停戰抖的蒂雅,深嘆一口氣,才把小女孩抱開,伸手合上那雙眼睛,用毯子把屍體包裹起來,把那把匕首也包在包裹裏。

小女孩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只是無聲的戰栗,兩眼無神的看著齊天林的所有動作,連淚水都是無聲的緩緩滑落。

齊天林沒費力在院子裏挖坑,搓搓手蹲在蒂雅面前:“鎮上還有親戚麽?”小女孩沒回應。

齊天林耐住性子:“你自己能做飯麽?”小女孩基本上神遊天際,完全沒有視覺焦點的雙眸讓他覺得再問下去也是白搭。

起身在院子裏走走,基本上就沒有看見什麽食物,倒是那個軍人有一支長槍和一包東西,想來這母女倆也實在沒有什麽能力逃離這裏,基本上就是在等死了。

心一橫,把小女孩母親的屍體連毯子一起抱出臥室,直接把那個軍人屍體塞進床下。回頭直接把小女孩一下扛在肩頭,背起軍人的包和那支FAL步槍,另一只手抱屍體邁步出門,看看沒人就一口氣疾行出了小鎮,現在力氣是真大,覺得一具屍體也不算重,直接就回了廠區。

到了廠區,把小女孩到廠區後門靠著門柱子坐下,小女孩就把膝蓋收緊,背靠在曬得發燙的水泥柱子上,那種熱度似乎都沒有把她從剛才的冰窟中解脫出來,渾身簌簌發抖,失神的大眼睛看著齊天林的動作。

齊天林隨便找了個板子就挖坑,把孩子母親埋進去,取出那把匕首,插在墳頭,墳包有個隆起,順便找塊木條紮個十字插在上面,還點了一支煙插在墳前,算是中式祭奠。

小女孩一直就看著他埋葬自己的母親,抱住雙膝,沒有任何表情。

齊天林看看,嘆口氣,把小女孩抱著回了電工房,放在他收拾出來的一張單人床上坐著,拿了一瓶水和一盒餅幹,放到小女孩面前,自己就出去了。

這支FAL步槍的射擊精度比不少AK高很多,子彈在非洲大陸也很好尋找,確實是最近可以利用的不錯長槍,打開軍人的背包,除了一身軍裝,證件都沒有,兩個步槍彈匣,三個手槍彈匣,一顆手雷,其他就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齊天林順手提到角落裏燒了。

看看時間尚早,齊天林又背著步槍,慢慢地爬上高塔,看遠處加打盹。

不過沒什麽瞌睡,齊天林看看自己手上濺著的血漬,看看手邊的步槍,就這麽一會自己又殺了一個人。

也就是自己一念之差,臨時起意打算去鎮上看看,就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蒂雅母親的命運沒有辦法改變了。

齊天林點燃一支煙,發現自己的手其實還是在顫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下,原來自己也不是想象那麽堅強和無所謂。

用鐵錘殺人和步槍殺人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自己這雙狙擊手的雙手,扣動扳機的時候是多麽的穩定,似乎這種使用冷兵器殺人的沖動來自內心的本能,難道是奧塔爾的習慣?

齊天林想著想著東張西望一下,才驚覺的摸摸腰間,抽出那把鐵錘,拿在手裏,眯上眼睛,靠在背後的墻上,拇指慢慢摩挲錘柄上包纏的電膠帶,另一只手摸出那塊貌似奧塔爾來源的石頭,也輕輕的撫摸,心才漸漸的平靜……

嘭!比想象的聲音更脆,需要的力氣也更小,錘頭都基本上陷進去了,可以再小力一點,那白色……立刻就染上了一點粉紅……迸出來的時候,濺到了自己,角度還要再考究一點……錘頭掛住邊緣了,拔出來的時候還撬了一下,好像撬裂了,又擠了一堆紅色和白色出來,伴隨著氣泡……氣泡……

外面的天色依稀有點變化,天空的淺藍色似乎有點變深的跡象,就好像齊天林自我想象自己的那顆鮮紅的心,似乎也變深了一點。

得緊緊地抓住自己的靈魂,不要掉落黑暗的深淵……這是最喜歡裝神棍的雪鐵龍經常掛在嘴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