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隱瞞(第4/7頁)

塔克在黑暗中笑了。“皮亞吉開始樂意和我做生意了。”

黑暗中哼了一聲。“我不信任他。”

“事情很復雜,是嗎?”塔克停了一會兒又說:“但我需要他的關系,我們要賺大錢了。”

“什麽時候?”

“快了,”塔克一本正經地說:“我想下一步我們應該向北方供貨?事實上,托尼今天正同那邊的一些人商談此事。”

“現在情況如何?我需要作些大買賣。”

“有三個人弄來一噸上等的大麻,怎麽樣?”

“他們知道你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這畢竟是問題的關鍵,他的組織很嚴密,只有少數人知道他是誰,而這些人知道如果走露一點風聲將會意味著什麽。要加強紀律,必須有鐵的手腕。

◇◇◇

“對他不要太緊迫盯人,”羅森在單人病房外面說道:“他受了重傷,正在恢復之中,目前還在吃藥治療,他實在不能和你談得太多。”

“我也有自己的工作,醫生。”他是此案新接手的刑警,名叫湯姆。道格拉斯,年齡在四十上下。看起來像凱利一樣疲憊不堪。羅森看出,他也同樣非常氣惱。

“我理解這一點,但他的傷勢很重,加上女朋友的死亡對他的打擊……”

“我們得到必要的情報越快,我們就能越快找到殺人的兇手。醫生,你的責任是對活人負責,我的責任是對死人負責。”

“如果你想知道我作為醫生的意見,他現在確實不能幫你的忙。他經歷了太多的痛苦,情緒很低沈,這封他的康復很不利。”

“那你是說要我們幹坐在這?”道格拉斯問道。難道我需要作的只是像一個業余的福爾摩斯那樣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破案線索嗎?但那會是一場他不能取勝也不願意為之戰鬥的戰役。

“如果能讓我看著事情的進展,我心會好受些。請不要強迫他。”山姆重復說著,同時打開房門。

“凱利先生,我們很難過。”刑警自己介紹之後說道。道格拉斯拉開記錄本。

這件案子提交到他的辦公室,是因為它的高度重要性。《太陽晚報》的首頁彩照幾乎近似傳播媒體所允許出版的黃色雜志。市長已親自要求對此采取行動。鑒於這種情況,道格拉斯才接手了這個案件。他不知道市長的興趣能保持多久,但他想一定不會太久。能夠占據一個政冶家的頭腦超過一周時間的事情只有拉選票這類大事,這件案子在他腦子停留的時間最多比邁克。庫埃勒的一記螺旋球長些罷了。但這是他主管的案子,而且將要發生的總是最糟的事情。“前天夜你是不是同一位名叫帕悔拉。馬登的年輕女子在一起?”

“是的。”凱利閉著眼睛回答說。這時護士歐圖爾端著他上午要服用的抗生素走了進來。她吃驚地看到病房內有兩個男人,便在門口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打斷他們。

“凱利先生,昨天下午我們發現了一個年輕女人的體,其相貌特徵與馬登小姐相符。”道格拉斯伸手在自己大衣口袋中去摸什麽東西。

“不!”羅森立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制止他。

“是這個人嗎?”道格拉斯問道,把照片舉到凱利面前,希望自己正確的言詞能夠減緩一些它可能產生的影響。

“真是胡鬧!”外科醫生一把拉起刑警,將他推到墻邊。照片落在了病人的胸前。

凱利的眼睛圓睜著,充滿恐怖的神情,他的身體猛力擡起,想掙脫束縛,但很快又癱臥在床上,臉色蒼白。屋內的人都走開了,只剩下護士一人,兩眼盯在病人身上。

“聽我說,醫生,我……”道格拉斯極力解釋。

“你趕快滾出我的醫院!”羅森大聲吼叫著。“你想把病人嚇死嗎?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

“他需要確認……”

“那可以由我來做嘛!”

歐圖爾聽到這兩個人爭吵的聲音就像運動場上孩子們吵架一樣,但她眼下關心的是凱利,那抗生素藥片仍在她的手中。她想把照片從凱利面前拿開,但她的眼光首先落在了那照片上面,使她感到一陣惡心。凱利把照片抓在手中,舉到面前大約十二的地方,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它。她全神注視著他的表情,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但很快地,凱利的臉色便平靜下來,他說:“好了,山姆,那也是他身為警察應做的工作。”凱利最後看了照片一眼,接著又閉上了眼睛,把照片遞給了護士。

事情平靜下來,但歐圖爾的工作並沒有完成。她看著凱利大口把藥片吞下之後,便離開病房,朝寧靜的走廊走去。

桑德拉。歐圖爾回到護理站,回憶她剛才看到的情景。當時凱利的面容是那麽蒼白,她的第一個反應是:他一定是被驚呆了。接著她便走近自己的病人,不去管身後的吵鬧聲……可是,以後的情況又怎樣呢?和第一次完全不同,凱利的臉色變了,就在一刹那間,猶如打開一扇通往另一處地方的大門,她看見了自己永遠無法想像的情景,那樣陳舊,那樣野蠻,那樣醜陋。她睜大眼睛,集中注意力,但她看不清楚。他的臉上已沒有震驚,而是充滿了憤怒,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像石頭一樣顫抖著。接著,他的臉色又變了,理解代替了盲目的、充滿殺氣的憤怒。她接著看到的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極其危險的景象,但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後來,房門關上了,凱利的眼睛閉上了。等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的面色顯得異常地平靜。她意識到,整個過程不到四秒鐘,一切都發生在羅森和道格拉斯在墻邊爭吵的那一刹那之間。他經歷了從恐怖到憤怒再到理解的全部過程……最後進入到一種隱瞞自己感情的境界。但是,在理解與偽裝之間所存在的才是最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