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極點(第5/8頁)

街對面,負責錄音設備的那個人注意到抽泣聲,對其原由疑惑不解。

“你在幹什麽,親愛的?”艾德·弗利問道,話筒也聽到了。

“為我們離開的時候列張單子。有那麽多要記住的事情,我最好現在就開始。”

弗利埋頭從她的肩上看過去。她有一本稿子和一支鉛筆,但她在用一支記號筆在一片塑料上寫字。那是一種掛在很多冰箱上的東西,用濕布一擦,就不露任何痕跡。

我來幹,她寫到。我有完美的脫身之計。瑪麗·帕特笑了,並舉起一張埃迪冰球隊的合影。每一個隊員都簽了名,而且在上面,埃迪在他母親的指點下用蟲爬似的俄語寫下:“獻給帶給我們運氣的人。謝謝,埃迪·弗利。”

她的丈夫皺起眉頭。他妻子的特點是采取大膽的方法,而且他知道她把她的表面身份用得天衣無縫。但是……他搖搖頭。但是什麽呢?紅衣主教鏈上唯一能夠認出他的人從來沒見過他的面容。艾德也許缺乏她的金蟬外衣,但是他更謹慎。他覺得在反監視方面他比他的妻子強。他承認瑪麗·帕特工作有激情,而且演技高明,但是——真該死,她有時就是太魯莽。好的——那你怎麽不告訴她呢?他心中自問道。

他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她將給他擺出一副講求實際的樣子。沒有時間來設立另一系列的單向取件人鏈。他們都知道她的偽裝是牢靠的,她甚至還沒有接近受懷疑的狀態。

但是——見鬼,這行當是他媽的一系列操蛋的。但是!

0K,不過恰好遮住你那漂充的小屁股蛋!!!他在塑料板上寫到。她擦光那句話時,眼睛裏閃著光。然後她寫下了自己的句子:我們一起來讓拾音器硬起來吧!

艾德竭力忍住笑,差點背過氣去。每次活計之前,他心想。倒不是他介意,然而他確實發覺這有點古怪。

十分鐘後,在一間公寓地下室裏,一對俄國竊聽技術人員魂銷天外地聽著弗利臥室裏發出的聲音。

瑪麗·帕特·弗利在她通常的六點十五分醒來。外面還是黑的,她冥想著她祖父的性格中有多少是由俄羅斯冬天的寒冷和黑暗鑄成的……她的性格中有多少這樣的成份。跟絕大多數派駐莫斯科的美國人一樣,她恨透了她墻中的竊聽裝置。她偶爾也從中得到一種反常的樂趣,正如頭一天晚上那樣,然而腦子裏卻纏繞著蘇聯人也在洗澡間安置了竊聽器的想法。那似乎象某種他們幹得出來的事,她心裏想著,一邊在鏡子裏打量自己。頭一件正事是測她的體溫。他們倆都想再要一個孩子,幾個月來一直在努力——那比看餓國電視強多了。從職業的角度看,妊娠當然是絕好的外衣。三分鐘後,她在一張存放在藥品櫥裏的卡片上記下體溫。大概還沒成,她心想。也許要再過幾天。不管怎樣,她還是把剩下的“早期妊娠測試”用具扔進了廢物桶。

接著,要叫醒孩子們。她把早餐弄起來,去把每人都搖起來。住在只有一個洗澡間的公寓裏,就給他們套上了嚴格的時間表。傳來了艾德通常的嘟嚷聲和孩子們慣例的嘀咕呻吟。

上帝,回家真是太捧了,她心裏對自己說。盡管她熱愛在龍嘴中冒險工作的挑戰,在這兒生活對孩子們來說並不真是樂趣。埃迪喜愛他的冰球,但是在這個寒冷貧瘠的地方失去了正常的童年時光。好啦,那很快就會改變的。他們要把每人都裝上“泛美快帆”飛回家鄉,永遠(不然至少五年)離開莫斯科。生活在弗吉尼亞的沿海低窪地帶。在切薩皮克灣,上揚帆。宜人的冬季!這兒你得象操蛋北方的那努克人那樣把孩子裹得嚴嚴實實,她心裏想著。我總是限感冒千仕。

她把早餐端上桌時,正好艾德空出了洗澡間,讓她去洗刷穿衣。例行的一套是他來管早飯,然後在他妻子準備孩子出門時再去穿衣。

在洗澡間裏,她聽見電視開了,對著鏡子笑了起來。埃迪現在愛看早操節目——在上面出現的那個婦女看起來象個碼頭裝卸工,他稱她為女工友!她的兒子卻渴望每早的“變形金鋼”——“More than meetstheeye!”〔大意為。比眼見還精采。——譯者〕他還記得那片頭曲。埃迪是會有些想念他的俄國朋友的,她想,但那孩於是一個美國人,什麽都改變不了。七點十五分時,每人都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了。瑪麗·帕特腋下夾著一個包好的東西。

“今天是清掃日,對吧?”艾德問他妻子。

“我會及時回來讓她進屋的,”瑪麗·帕特讓他放心。

“好吧。”艾德打開房門,領著隊伍走向電梯。跟往常一樣,他的家是早晨最早行動的。埃迪往前跑去點電梯按鈕。其余的家人走到門口時電梯正好到達。埃迪跳上去,享受著蘇聯電梯鋼繩常有的彈性。對他母親來說,那該死的東西總是好象會一直落到地下室,而當那電梯廂落下幾英寸的時候,她的兒子覺得很開心。三分鐘後,他們坐進了車。艾德這天早晨接管方向盤。開出去的時候,孩子們向那個民兵揮手,那人其實是克格勃,他笑著揮手還禮。轎車剛拐彎上街,他就拿起了崗亭裏的電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