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黨的招待會(第5/7頁)

納爾莫諾夫有魅力,有權力——一種來自他的地位、更多地來自他的個性的本能氣質。這是什麽樣—種人?他尋求什麽東西?瑞安哼了一聲,這不是他的研究範圍。另外一個現察納爾莫諾夫政治弱點的中央情報局小組就設在莫斯科這裏。他的工作是要解決技術方面的問題,要容易得多。容易得多,可能是那樣,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問題的答案。

戈洛甫科已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正在用吃力的普通書法寫會談記要。他寫道,瑞安支持草約建議很勉強。由於瑞安是根據他們局長的意見行事,那可能意味著中央情報局也是這個態度。這位情報官員放下筆,揉了一會兒眼睛。酒力未消,又不能睡覺,已經是夠糟糕的了,還得這樣坐待天明,是超出了一個蘇聯軍官的職責的。他搞不清楚,首先他的政府為什麽要作出這個姿態,而美國人又似乎如此熱心。甚至瑞安也這樣,他該更明白些.美國人心裏想些什麽?在這場智鬥中,誰鬥得過誰?

現在又有了一個問題。

他回想瑞安昨晚上擔任的角色。他真是年輕有為,相當於克格勃或格魯烏的上校軍官,才三十五歲。他幹了些什麽事升遷得這麽快?戈洛甫科聳聳肩。可能有關系網,這一套生活之道在華盛頓跟在莫斯科同樣重要。他有勇氣——五年前就跟恐怖分子打交道了。他還是個愛家的人,俄國人的美國對手難以相信他們多麽倚重這點——它意味著穩定性,而它又意味著可預見性。戈洛甫科認為,最重要的是,瑞安是一個思想家。那麽,為什麽他不反對這個對蘇聯比對美國更有利的條約?是我們估計得不對嗎?他寫下了這一點。是美國人知道什麽我們還不知道的東西嗎?那是一個問題,也許更恰當的問題是:瑞安知道戈洛甫科還不知道的東西?上校皺起了眉頭,想想有什麽他知道而瑞安不知道的東西。這引起了他的笑意。那只是這場規模宏大的角逐的一部分。這場最為壯觀的角逐。

“您們一定走了一整夜了。”

神箭手嚴肅地點點頭,放下在肩上壓了五天的行囊。它幾乎跟阿蔔杜爾裝的東西一樣重。這個中央情報局官員看出,小夥子快要累垮了。兩人都找了墊子坐下。

“喝點什麽吧。”這官員名叫埃米利奧?奧蒂茲。他的身世弄得很糊塗,說他是高加索任何一個地方的人都可以。他有三十歲年紀,中等的身材和體格,有一身遊泳健兒的肌肉,所以他在南加州大學得到一筆獎學金,並在那裏獲得語言學學位。奧蒂茲在這方面有罕見的天賦。你把他放在一個語種、一種方言、一種口音的環境裏呆上兩個星期,他就能冒充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土著。他也是富於同情心的人,能尊重共同工作的人的生活習慣。這就是說,他拿出來的飲料不是酒也不能是酒。那是蘋果汁。奧蒂茲看他們喝得津津有味,象是評酒專家在品嘗新釀的酒。

“願阿拉保佑這間屋子。”神箭手喝完第一杯,開腔說話。他跟那人一樣,一直沉默不語,等到喝蘋果汁時,才開始說笑話。奧蒂茲看出來,他雖然不作任何表示,但臉上卻露出倦容。跟他的年輕腳夫不一樣,神箭手對這種正常的人際間的關心似乎無動於衷。這不是真的,但奧蒂茲懂得,那威逼他的力量是怎樣壓制了他的人性。

這兩人的衣著幾乎完全一樣。奧蒂茲琢磨那神箭手穿的衣服,怎麽會跟美國和墨西哥的阿帕西印地安人穿的那麽相似。當墨西哥軍隊最後在特萊斯—卡斯蒂洛斯山區打垮維克多利奧的時候,他的一個祖先是特拉紮斯手下的一名軍官。阿富汗人也是在纏腰布下面穿一條簡陋的褲子。他們往往也是矮小,敏捷的鬥士。他們也用刀子對待俘虜,當作大喊大叫的娛樂品。他看著神箭手的刀,不知它作何使用。奧蒂茲決定還是不問為好。

“想吃點什麽嗎?”他問。

“等一會兒再說。”神箭手答道,伸手拿他的背包。他和阿蔔杜爾帶出來兩只馱滿東西的駱駝,但是重要的物資只有靠他的背背才行。“我打了八支火箭。我打中了六架飛機,其中一架是雙引擎,掙紮著跑了。被我摧毀的那五架,兩架是直升機,三架是戰鬥轟炸機。我們打下的第一架直升機是您告訴我們的新型的24。您說得對,裏面是有一些新裝備。這裏帶來了幾樣。”

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奧蒂茲心想,軍用機上最機密的裝置經歷了保證能殺死機組人員的遭遇而完好無損。他看見神箭手取出六個安裝激光標示器的綠色電路板,這種東西現在已經是米—24的標準裝備了。坐在樹蔭下一直不搭腔的美國陸軍上尉這時走過來查看這些東西。當他逐一細看時,雙手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