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10頁)

齊桓:quot;你可以撤回,不用承擔任何責任。quot;

許三多:quot;我帶你出去!我來帶你回去!quot;

齊桓:quot;也可以繼續,一個人繼續,希望你有記清這裏的路線。quot;

許三多他已經有點哽咽:quot;我有,昨晚上我都在看資料。quot;

齊桓:quot;很好。quot;

許三多:quot;繼續什麽?quot;

齊桓:quot;隨時通報情況,做能做的事情。quot;

許三多:quot;向誰通報,我一個人能做什麽?quot;

靜噪,再沒人聲。

許三多:quot;C1?你在哪?……C1?說話。……齊桓?齊桓!quot;

再也沒有聲音了。

許三多摸著墻壁坐了下來,封閉在與世隔絕的套子裏,封閉在黑暗與毒氣裏,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沒有別的聲音。

許三多:quot;齊桓,帶我回去……我在跟進,完畢。quot;

在漆黑中絕望。

防空洞內的另一處,一雙被密封的手從冰冷的洞壁上摸過,那是快要抓狂的成才,他已經快站不穩了:quot;E1!E2!E3!你們在哪?我是E4!我是成才!我的防護服也破啦!在哪?!在哪?!他媽的在哪?!來救我呀!quot;

他拼命抓撓著喉嚨,幾乎把頭罩都扯了下來,他軟倒,坐在地上,兩只腳在窒息中緊張地蹬踏,他終於安靜下來的時候已經認定自己完了。面罩裏的成才像是被水澆過一樣,我們似乎是隔著桑拿室的玻璃看著裏邊的一個人。

然後他睜開眼,看了看,並且深吸了一口防護服裏混濁的空氣,以確定自己還能呼吸。成才又急切地檢查了一遍防護服,發現他的防護服安然無恙,但那無濟於事,這樣的環境和這樣的死寂讓他難以忍受,成才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喊的是打死他也不信會喊出來的三個字:quot;許三多——quot;

這裏的廠房給人的感覺是介乎廢棄和戰亂之間,空無一人的車間,銹跡斑斑的鐵軌,雖然在室內,四下裏飄散著晨霧一樣的淡薄霧氣。

地蓋被掀開,許三多鉆出來,第一件事是躲在一個翻倒的車鬥後休息,邊檢查自己的防護服是否完好。實際的體力也許並沒耗去太多,但恐懼實在是一件太耗心力的事情。

還好沒破。

許三多又開始檢查通話器,那東西再沒出過聲。隔著不敢打開的防護服,那種檢查也只能是意思意思。

quot;我是C4,C組4號,有沒有人聽見?quot;無人回應。許三多在面罩裏苦笑。

〖HTK〗齊桓說通報,向誰通報?通話器再沒出過聲音。〖HT〗

在這套密封服裏被與世隔絕。許三多他開始打量這偌大的空無一人的車間,人在這裏渺小得像一個廢棄的零件。但是,總得有聲音。

喘息已定。他終於決定做回一個好士兵,也就是不去胡思亂想的士兵,他警戒著前往最後的目的地。

許三多:quot;我在第四車間,我在跟進,完畢。quot;

從高塔上看去,在廠房間掩映著推進的那個小小人影像一粒微塵。沒有別的人了,沒有隊友,沒有敵人,只有致命的霧氣淡淡飄過。高塔上的一支槍向那個小小的人影瞄準。

那發子彈從許三多頭上飛過,許三多轉身,防化服對行動有些阻滯,但他很幹凈地完成了一個遠距點射,然後保持著那個瞄準姿勢。

再也沒動靜了,除了歪在外邊的半截槍管,似乎從來不存在一個對他開槍的人。

許三多盯著那支槍,表情有點茫然,完全沒意識到剛才也許殺了一個人。難道是昨晚看資料看多了,做了個夢?

瞬然間槍聲席卷,槍彈瓢潑,全是沖著他來的。

許三多壓低身子,狂奔,子彈在他剛立足的地方濺射著火星,然後形成一條延伸的追擊線,對手的槍法同樣精準。

許三多趴下,從軌道的縫隙下尋找向他射擊的人,看不見人,只聽得細微的從各方向接近的腳步聲。對手和他一樣善於隱藏,而且不是一兩個,是一小群。

一發子彈打在鐵軌的那一頭,讓人心悸的尖嘯告訴許三多,這不是做夢。

許三多向一個地方摔出一塊路基石,然後在估計吸引到對方視線時,往那個方向甩出閃光彈。趁著強光,許三多躍起狂奔。槍聲立刻在身後追響,看來對手中仍有不上當的家夥。

許三多翻滾,紮進另一間廠房。槍聲戛然而止,對手絕不在一個打不到的目標身上浪費子彈。一只手撿起許三多剛扔出的那塊石頭,在手上掂了掂。其他人分幾路向那廠房包抄。

殘破的窗戶外閃現了人影,是同時包括了這間廠房的幾扇窗戶。他們並不急於進來,就算進來也不會選擇易受襲擊的正門。

第一個人從窗戶裏邁進,警戒,然後另兩個方向同時進來兩個,警戒,他們一直讓所有方向被控制在槍口之下。他們沒穿老A們那種連分子粒子都滲透不進的防化服,僅僅戴著更方便弄到的防毒面具,有的平民服飾,有的套了件工作服,但動作和默契程度絕非平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