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8頁)

當官的孩子閨女們坐著小車走了,有人認的、沒人認的俗家弟子也都相繼而去,被醫生弄醒的李明強執意站在走廊裏盯著一棵小樹發呆。在來時的車裏,他分明看見了媽媽,媽媽挎著竹籃呆呆地站在那小樹下,幾縷白發在汽車揚起的塵煙裏飄動。

媽媽哪兒去了?媽媽——

李明強又暈了過去。

李明強再一次醒來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鐘了。眼前一片潔白、寧靜,那晶瑩透明的輸液瓶中的液體“滴答”聲,喚回了他的生命,喚回了他的記憶。

那是昨天晚上,十點多鐘,班主任王老師最後一次到教室催促睡覺,說:“快十一點了,趕快回去睡吧,養足精神,明天好好發揮。”

王老師說完走了,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走了,教室裏只剩下稀不零丁的幾個人。李明強做完了他壓寶的最後一道題,看了看後排中間的座位上,他心中的姑娘衛和平還在,就沒有動。

李明強與衛和平是經過三次預選後分到一個班的。他們倆的座位斜對著,李明強坐在邊上靠墻,經常半側著身子,一邊聽老師講課,一邊看他心愛的姑娘。衛和平好像讀懂了他的意思,只要兩人的眼光一碰,她總是對李明強甜甜地一笑,露出那兩排潔白的牙齒,特別是那兩顆富有代表性的虎牙。

今晚,衛和平穿一件米黃色半袖襯衣,趴在桌子上寫著什麽。她有點近視,頭埋得很低,眼睛離本子很近,脖子下襯衣的領口向前搭著透出拳頭大的空隙,日光燈白色的光束通過領口照進去,把兩乳間那道深深的溝照得一清二楚,白色的燈光抹在那對兒誘人的乳房內側,既白得耀眼,又若隱若現,給人以不盡的遐想。李明強看了,很想走過去幫她把衣服向上提一提。他雖然通過這樣的缺口,看過好幾個女同學那熟透了的“白饅頭”,但是,他不能讓別的男同學看他心中女孩兒的乳峰。好在衛和平很快寫完了,擡起頭,發現李明強在看她,就沖他甜甜地一笑。李明強趕緊轉過臉,沖著桌子點下頭。自從衛和平遞給他那張紙條後,走在路上,兩人總是有意識地來個迎面照頭,然後,一笑,一點頭,一點頭,一笑。微笑,是人類最美好、最富有魅力的細小舉動,一個微笑的臉膛,像一束永遠不敗的鮮花。他們兩人都擁有了一束不敗的鮮花,就是沒有一個人主動說出心窩裏的話。

衛和平微笑著走了,李明強微笑著走了,今晚這最後的相視一笑,吹響了明日勇跳龍門的號角,撫平兩顆發芽的心——睡個好覺兒。

李明強遠遠地看著衛和平沒入黑暗中,又出現在寢室門口的燈光裏,回過頭向他這邊望了望,好像知道李明強在目送她一樣,既而,就閃身進了寢室。李明強分明看到了衛和平那詭秘的一笑,他打了一個響指,向空中揮揮拳,點點頭,笑笑,笑笑,點點頭,向學校緊西頭的廁所跑去。心裏默念著口號:“丟下包袱,以利再戰!丟下包袱,以利再戰!”

李明強蹲在茅坑上,想著衛和平那成熟的白乳,在高考的頭一天晚上讓他看見了,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這意味著什麽?是不是意味著,這位女同學中的高才生將屬於他李明強了?他們兩個是學校的尖子,如果不出現意外,雙雙考上大學是沒問題的。關鍵是誰考的好,誰考上了名校。李明強想,這可能是意味著他要比衛和平考得好,或者是兩個人考進同一所學校。他遐想著,遐想著他與衛和平一起漫步大學校園,一起……

有人說蹲茅坑思想最容易集中,李明強就應驗了這一條。復習一天,腦子昏沉沉的,這往茅坑上一蹲,想起衛和平,一下子回歸平靜。他遐想著他們美好的未來,早已解完了手還蹲著不願意動。

“啊——救命,救命啊——嗚——”廁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女孩兒的喊叫,像晴天一聲霹靂,震耳欲聾,又像是黑夜裏的一道閃電撕開了厚厚的夜幕。

李明強顧不上擦一下屁股,“噌”地一下就連褲衩帶運動褲一起提了上去,也沒拿墻上的書包,三步並作兩步跨出了廁所。女孩兒已被人挾到了廁所下的樹林裏,只聽一個男人低低地喝道:“再喊,就弄死你!”

“你,你們,幹,幹什麽?”女孩怯怯地問。

“幹什麽,你說還能幹什麽?”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伴著“嘿嘿”的奸笑。

“別叫,配合一下,讓我們哥兒仨舒服了,給你錢。”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不過李明強聽清了,他說了“哥兒仨”,說明他們就三個人,三個人他李明強還是能對付的。這些天,李明強已經無緣無故地打了好幾架了,都是在夜自習後,都是沖著他來的,都是生臉,也都會兩下,全被他打散了,他怎麽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些人,更不可能得罪他們。現在他想,是不是他們知道我會武功,怕我妨礙他們幹這事兒?想到這,李明強義憤填膺,提氣輕腳靠上去,他要狠狠教訓一下這些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