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6

清晨,091高地。陽光透過密林間的縫隙投射在地上,斑斑駁駁。王艷兵一路摸索著過來,身上的迷彩服被刮爛不少,看上去更像吉利服了。他左顧右盼,一聲清脆的布谷鳥叫傳來,王艷兵看過去,何晨光從樹林中探出一張迷彩大臉。他急忙跑過去:“二牛呢?”

“還沒看見。”何晨光說。王艷兵擔心地問:“他不會被抓了吧?”

這時,遠處又傳來一陣狗叫。王艷兵快哭了:“完蛋了!跑了二百裏地,這該死的軍犬還是追來了!”何晨光拿起武器:“什麽也別說了,準備繼續跑路吧!”

“別叫!別叫!”—何晨光和王艷兵都愣住了—是李二牛的聲音。兩人拔腿跑開,隱藏在草叢裏觀察,都愣住了—軍犬的脖子上拴著一條草繩子,李二牛正牽著狗過來:“別叫!好好的!”凱迪很聽話,不叫了,埋頭往前走,剛走幾步就狂吠不止。

“別叫了!”李二牛低吼,凱迪還在狂吠。

前面的草叢一動,李二牛急忙持槍:“真的有人啊?出來!不出來開槍了!”王艷兵冒出頭:“你怎麽把它給牽來了?”何晨光從上面跳下來:“二牛,這是怎麽回事?”李二牛牽著狗,喜不自勝:“俺說過,俺村人人養狗!對付狗,俺有絕招!”

“軍犬不是都受過訓練嗎?不跟陌生人接近的。”王艷兵說。

“俺從小就養狗,俺村的狗都喜歡俺!可能俺身上都有狗味了吧!”

王艷兵看看凱迪,凱迪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看他。

“反正它追上俺卻沒咬,撲上來就跟俺親熱。俺就給牽來了!”李二牛一臉得意。

“藍軍這買賣賠本了啊!軍犬都叛變了!”何晨光笑。

“可不是咋的?”李二牛看看凱迪,“居然放狗咬俺!這下他們該哭了。”

“現在我們怎麽辦?去找指導員?”王艷兵問。

“下不去山了,到處都是封鎖線!俺剛才試過了。”李二牛說。

何晨光沒吭聲,看著凱迪。李二牛緊張道:“你看它幹啥?”站在旁邊的王艷兵嘿嘿笑道:“肚子餓了唄!好幾天沒吃熱乎東西了!要不……我做狗肉可是一絕啊!”說著拔出匕首。李二牛一把抱住狗:“別胡鬧!艷兵,你要殺狗,先殺了俺吧!”

“我們不能殺狗!軍犬也是戰士!你能殺戰友嗎?”何晨光說。

“那你看狗幹什麽?”王艷兵看著他。何晨光笑道:“我們有道具了,可以演戲了。”

“我們本來就在演習啊!”王艷兵不明白。何晨光看著凱迪笑道:“這可是藍軍做夢也想不到的。”凱迪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王艷兵和李二牛看著他,不明所以。

公路上,幾個藍軍在哨卡前百無聊賴地站著。三個紅軍在路邊趴著,悄然摸了上去,藍軍們渾然不覺。幾分鐘後,哨兵左右張望,發現其他藍軍都不見了,他一轉臉嚇一跳—一只軍犬虎視眈眈地對著他吐舌頭。哨兵還沒反應過來,軍犬一聲怒吼,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何晨光、王艷兵和李二牛冒出來:“班長,你被俘了。”哨兵拿著槍還在發呆。

“班長,不行俺就放狗了。”李二牛松了松繩子。哨兵趕忙擺手:“別別別!我從小就怕狗,被狗咬過!”急忙放下武器。公路下坐著一串哨兵。三個新兵拿著武器,凱迪吐著鮮紅的舌頭,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何晨光說:“按照演習規則,除了被俘的班長,你們都犧牲了,希望你們能遵守。”哨兵們被狗看著,都不敢吭聲。

“摘臂章。”王艷兵說。哨兵們面面相覷,都沒動手。王艷兵盯著他們:“看什麽看?摘臂章啊!難道真的要我們動手,從死人身上摘臂章?!”哨兵互相看看,無奈地動手,撕下了迷彩服上的藍軍臂章和軍區臂章。

公路上,李二牛牽著凱迪,凱迪吐著舌頭在前面走,何晨光和王艷兵跟在後面。三人的臂上貼著藍軍的標志,大搖大擺地走在公路上。不時有藍軍的車輛和部隊呼嘯而過,對他們都沒察覺。李二牛低聲說:“我們往哪兒走?”何晨光說:“往前,找輛車。”

前面,一輛吉普車停在路邊,一個幹部和一個兵正在換車胎。

“開車去哪兒?”王艷兵問。何晨光面色冷靜:“藍軍司令部。”

“天爺啊,咱們去自首嗎?”李二牛驚呼。何晨光說:“我們得到了天賜良機!忘記指導員給我們的任務了嗎?狙殺藍軍司令!”王艷兵問:“我們三個,不找指導員了嗎?”

這時,一列敞篷猛士車隊從身邊開過—被俘的龔箭、老黑等人在車上,範天雷坐在旁邊閉目養神。龔箭和老黑看著車下的三人愣了,那三人也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只有凱迪好奇地左右看看。王艷兵低聲說:“看來是不用找了……”何晨光的目光變得冷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