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9

重慶的軍用碼頭上,此時軍旗飄揚,鼓樂齊鳴。田伯濤站在了望塔上,手舉著望遠鏡,正在細心地向遠處觀望。

遠處海面上,那艘接運黑貓敢死隊歸來的軍艦正向著碼頭緩緩駛來……敢死隊隊員小K站在軍艦的甲板上,臉上浮現了欣喜的笑容—

小K說:“啊,重慶,我回來了……我自由了!我被特赦了!”

站在小K身後的同樣一臉笑容的燕子六禁不住朝著小K的腦袋敲了一下:“你瞎叫喚啥?你以為就你一個人高興啊!”

小K不免轉頭望去,只見站在不遠處的藤原剛此時正望著江岸,臉上也充滿了感慨—

藤原剛說:“媽媽,我回來了,您的兒子平安地回來了……”

站在藤原剛身邊的蝴蝶的表情卻有些木然,好像對眼前的一切已經沒有感覺了。

而站在蝴蝶身邊的陳一鳴和冷鋒此時卻望著江岸,若有所思。

書生看看陳一鳴,輕輕說了一句:“陳教官,你現在想的……不知道跟我是不是一樣?”

“你在想什麽?”陳一鳴禁不住回頭問他。

書生有些擔心地問:“軍統……會言而有信嗎?”

陳一鳴遲疑了一下,平靜地回答:“我說過—如果你們死,我就死。”

此時,在江岸上,負責指揮岸上行動的田伯濤已經從瞭望塔裏走了出來。他望著不遠處駛來的越來越近的軍艦,輕聲吩咐跟在他身邊的一位軍官:“馬上吩咐下去,做好行動準備!”

“是!”軍官答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幾秒鐘之後,幾十個荷槍實彈的憲兵從隱蔽場所裏跑了出來,依次肅立在碼頭四周,虎視眈眈地望著漸漸駛近的軍艦。

站在軍艦甲板上的隊員們看見後,立刻就驚呆了。

小K臉色有些發白地看著燕子六:“我說,這怎麽不像是迎接我們的……”

燕子六看著岸上,也不禁犯了嘀咕:“不會吧?這特赦令還真的就是一張廢紙?”

蝴蝶此時也顯得十分驚慌,她一邊看著對岸,一邊望著陳一鳴。

陳一鳴臉上的表情,此時也顯得很嚴峻。

冷鋒站在陳一鳴的身邊咬著嘴唇,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槍上:“中國人又要打中國人了……”

冷鋒說著就要拔槍,陳一鳴看見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能輕舉妄動!”

冷鋒不服地瞪著陳一鳴:“難道我們要等死嗎?”

陳一鳴說:“現在情況不明!再說了,我們面對的是政府軍隊,你難道要叛國嗎?”

冷鋒聽罷愣了,他瞪著陳一鳴,很不情願地將手放下了。

說話間,軍艦靠岸了,田伯濤走上來幾步,面容冷峻地站在舷梯跟前:“我來傳達上峰的命令,請船上的隊員們全部下船!”

船上的隊員們沒有動,都詢問地看著陳一鳴。

陳一鳴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狠狠心第一個走下了舷梯。

冷鋒望著陳一鳴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咬咬牙,也跟著走下了舷梯。

燕子六看見了,罵了一句:“他媽的大不了同歸於盡!”

他說著,也下去了。小K見了,一把拉住了他:“等等我,死得別離我太遠!”

小K說完,也緊跟著燕子六下去了。船上就剩下了蝴蝶、書生和藤原剛。

蝴蝶小聲地問身邊的書生:“他們……真的要殺了我們嗎?”

書生嘆口氣,搖搖頭:“殺我們的機會多的是。現在,我們沒有別的辦法,還是走吧。”

蝴蝶猶豫了一下,下去了。書生下去之前,轉身拉了一把站在他身後的藤原剛。

書生說:“下去吧,別沖動,你媽還在等你呢!萬一不冷靜,大家夥都得跟著遭殃。”

書生說完下去了。藤原剛咬咬牙,也跟了下去。

隊員們自覺地在碼頭上站成了一列橫隊,警惕地看著站在他們面前的田伯濤和憲兵們。

田伯濤說:“陳少校,田某奉上峰之命前來迎接各位。”

田伯濤說著話,一只手卻一直沒有離開腰間的手槍,陳一鳴不免警覺地看著田伯濤。

陳一鳴說:“田先生,陳某代表全隊成員謝謝毛先生的關心。”

田伯濤微笑著點點頭,而後大聲命令道:“奉上峰之命,請各位放下手中的武器。”

陳一鳴猶豫了一下,隨即放下了自己手裏的沖鋒槍,而後又開始摘手槍,冷鋒在一旁見了,忍不住叫出了聲:“陳參謀?”

陳一鳴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異常平靜:“軍人的榮譽,就是忠誠。”

陳一鳴說罷,毫不猶豫地把手槍放在了地上。冷鋒見了,只好丟掉手裏的狙擊步槍,又拔出手槍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