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5

不一會兒,一個罩著黑色長袍的“神父隊伍”由薩爾神父帶頭走進了教堂。在這個隊伍中,還有一個穿著修女服裝的女人,那就是蝴蝶。

小K看了看左右,又看看自己,連忙問身邊的燕子六:“我穿的這身長袍,你覺得合適嗎?”

燕子六瞅了小K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書生回答:“你的合身不合身我不知道,我看書生穿的這一件可是太長了。”

小K見燕子六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只好糾正了一次:“我剛才的意思不是說衣服的長短,我是說……我們是來殺人的,卻穿起神父的衣服,這合適嗎?”

走在前面的薩爾神父聽罷,禁不住回頭笑了:“沒有什麽不合適的,我的孩子,你們是上帝派來殺掉惡魔的戰士,完全可以成為上帝的傳道士。如果你有興趣,等到日本惡魔戰敗以後,可以到我這裏來,隨我一起傳播上帝的福音。”

“哈……”隊員們聽罷,都樂了。

可小K卻好像認了真,他不無尷尬地回答:“還是算了吧,神父,我這個人是當不了和尚的,我要是來了,你們這裏還不被我搞亂了套。”

“哈……”眾人聽了,又禁不住暢快地笑起來。

薩爾神父此時也笑了,他笑眯眯地糾正小K:“我的孩子,你說錯了,我們是神父,不是和尚—這二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小K有些無奈地說:“還不都是不讓近女色,有什麽不同的?”

薩爾神父聽罷更笑了:“我的孩子,你還是不了解我們神父的事業。我們的神父和你們國家的和尚是不一樣的。你們中國的和尚不準近女色,而我們神父不同,我跟我的妻子已經結婚四十年了。”

聽神父這麽一說,小K立刻來了精神:“等等,神父,我想,我可以跟你探討一下留在教堂的問題,只要你讓我離開這個該死的敢死隊……”

誰知陳一鳴聽了立刻踹了小K一腳:“你胡說些什麽!”

小K聽罷,立刻就不吱聲了。

教堂大廳裏,穿著統一的十幾個孤兒整齊地站成一排,正和著風琴的音樂在唱著好聽的聖歌。彈風琴的是一位意大利老太太,她看見陳一鳴等人進來,便慈祥地朝他們笑了笑。

薩爾神父手指著老太太告訴陳一鳴等人:“那位,就是我的夫人。我們來到中國,已經快二十年了。”

神父又指著正在唱歌的兒童告訴隊員們:“這些兒童都是我的孩子,他們是戰爭的孤兒,很可憐的,我只好收養了他們。”

陳一鳴望著神父,又望著正在唱歌的孩子們,不禁對薩爾神父肅然起敬。

薩爾神父接著說:“南京被日本人攻占以後,發生了連地獄都不會發生的人間慘劇。日本軍人不配稱為人類,他們比惡魔還要兇殘。我收養了這些戰爭孤兒,這些年來陸陸續續又收養了一些。靠著國際紅十字會的援助,他們可以在這裏健康成長,我教他們識字,也教他們信奉上帝,他們在這裏會生活得很幸福。”

陳一鳴聽罷卻不由得苦笑了:“你教他們信奉上帝,可在這個時代裏會有什麽用呢?”

薩爾神父望著陳一鳴,臉上現出了莊嚴的神色:“我的孩子,你這樣說是不正確的。我也信奉上帝,可我在戰爭中也起了微不足道的作用,比如,我這次掩護你們。”

陳一鳴聽了,立刻臉上浮現了愧色:“哦,對不起神父,我剛才說得不對,我收回!”

薩爾神父聽罷,寬厚地笑了:“沒關系,我們走吧,孩子們。通常來說,神父是不應該參與戰爭行為的。不過耶穌基督也說過,鏟除惡魔也是信徒的職責。我目睹了南京大屠殺,我想我要找到一條尋找上帝更近的道路,除了為亡靈祈禱,還可以做一點兒什麽。”

“所以,你參加了軍統?”走在一旁的冷鋒突然問了一句。

薩爾神父愣住了:“軍統?上帝,在我眼裏,那僅次於惡魔。我忘了中國有一句話是怎麽說的……”

“小鬼兒!”小K不由得接了一句。

“對,小鬼兒。”薩爾神父笑了,“我憎惡一切特務組織和特務行動,但是我卻參加了特務行動。我想為了鏟除惡魔,暫時與小鬼兒合作,上帝也會諒解我的。”

聽了神父的話,陳一鳴和冷鋒不禁會意地看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

薩爾神父領著他們上了樓:“這裏很安全,日本人一般是不會來的。如果你們要跟重慶聯系,我這裏也有電台。”

“電台?—就放在教堂裏嗎?”陳一鳴不禁愣住了

神父回答說:“是的……不過沒關系,南京城裏目前還找不到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