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9

這一天是個晴天,天上萬裏無雲。在一座鄉間別墅樓頂的平台上,穿著一身睡服的毛人鳳正在全神貫注地打著太極拳。

稍等了一會兒,田伯濤輕輕地走了過來:“毛先生,陳一鳴要見您。”

毛人鳳聽罷收攏了姿勢,笑了笑:“陳一鳴要見我?—我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的嗎?”

田伯濤聽罷,不由得愣住了:“毛先生,您不是說……”

“呵呵……”毛人鳳聽罷,得意地笑了笑,“這魚,還沒燉到時候,只有燉到時候了,魚骨才能和肉分離,那樣吃起來就不紮嘴了。”

田伯濤很快領會了上峰的意思,不由得點頭笑了笑:“在下明白!等‘魚燉到時候’了,我再來請示您。”

田伯濤說完,轉身走了。

毛人鳳伸手在身旁的茶幾上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放了唱片,留聲機裏西皮二黃節奏響起:“我坐在城頭觀山景……”

時近中午,陳一鳴因為不停地呐喊已經有些疲憊了,他無力地坐在牢房的墻角處不停地喘著粗氣。就在這時,田伯濤出現在牢房的門口。

陳一鳴:“我……我要見毛人鳳!”

田伯濤望著陳一鳴,狡猾地笑了笑:“你想見毛先生?呵呵,那毛先生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嗎?別著急,你慢慢等……再說了,你要見毛先生總得有一些說法呀,否則,我們可怎麽給你匯報呢?”

陳一鳴聽罷想了想,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請給我一張紙—要宣紙,大一點兒的。”

田伯濤不明就裏:“幹什麽?”

陳一鳴答道:“我要給毛先生寫幾個字……”

田伯濤轉了轉眼珠,終於向跟在身後的下屬擺了擺頭:“去,給他拿紙筆。”

下屬跑步去了,一會兒又快步地跑回來,將幾張宣紙和毛筆、墨汁遞了進去。

陳一鳴沒有說話,接過紙筆和墨汁,將宣紙鋪在了地上。他沒有拿毛筆,也沒有蘸墨汁,卻咬破食指,蘸著手指滲出的鮮血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田伯濤和站在他身後的下屬看見了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張寫著血字的宣紙很快便送到了毛人鳳的手上—

毛人鳳念著:“一寸山河一寸血……”

毛人鳳看罷,打了個冷戰,立刻驚愕了:“唉……如果黨國的軍人個個都如陳一鳴,局勢也不會慘到這個地步。”

田伯濤的臉上此刻充滿了崇敬:“先生,您要見他嗎?”

“見,當然見—立刻就見!”毛人鳳想都沒想,立刻揮起了手。

田伯濤答道:“那……我帶他過來?”

毛人鳳攔住他說:“不,帶他去靶場,我在那兒等他。”

田伯濤覺得此舉有點兒太擡舉陳一鳴了:“靶場?”

毛人鳳絕不會放過這個收買人心的機會:“對,就是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