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甘再為奴

豪格和多爾袞決裂,這對朱慈烺來說絕對算是個好消息。

尤其是在鄭芝龍、桂王反叛這個時間節點上。

滿清內訌,北面的壓力就會小很多,明軍可以把更多精力用於平叛上。

待解決了桂王、鄭芝龍的麻煩騰出手來,豪格跟多爾袞也一定已經鬥的兩敗俱傷了。

這個時候明軍再揮師北上,一定能夠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以說這是朱慈烺近來聽到的最好消息了。

而隨後他又聽到了另一個好消息。

山東德州總兵秦拱明來報,一名漢軍旗的旗人主動來投,聲稱願意為明軍做事。

秦拱明不敢托大,立即命人將這名漢軍旗人押送至南京,交由天子親審。

如今此人已經在押往南京的路上。

雖然朱慈烺現在還不知道此人是什麽級別,能給明軍帶來怎樣的情報,但這肯定是一個好消息。

八旗制度一直是滿清引以為傲的一項制度。而八旗軍更是清軍絕對的主力。

如今連八旗軍都出現了逃兵,足以說明滿清內部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這已經不僅僅是多爾袞跟豪格之間的矛盾了。

朱慈烺聽說多爾袞已經頒布了嚴苛的逃人法,但這並沒有阻止大規模的包衣逃往南邊。

現在竟然連八旗兵本身都開始逃難,看來清軍在北方的統治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滿清實在是太狂了。

他們以為自己才是世間最強大的存在,是以待萬物如芻狗。

在遼東時他們奉行的就是這種政策。

努爾哈赤將遼東漢人殺的十不存一。能夠幸存下來的都是極為幸運的。

他們入關之後以為可以完全復制在遼東時的統治方式,卻發現關內的百姓反抗意識更為強烈,而且他們可以逃啊。

遼東的百姓想逃進山海關是很難的。可北直隸的百姓要想逃往山東就要相對容易一些。

更為重要的是,山東的明軍十分樂於接納他們。

這樣一來滿清高層有些懵了。

在他們眼中,奴才就是奴才,是用來使喚幹活的。

若是奴才都逃走了誰來幹活?總不能是他們這些高貴的滿洲人親自動手吧?

所以才有了逃人法的出現。

但嚴苛的法令並沒有讓逃亡現象有所延緩,相反北地的百姓不甘為奴自發成批的往南方逃去。

民心是很重要的東西,說得民心者得天下絲毫不為過。

如今滿清民心盡失,正是明軍大有作為的時刻。

朱慈烺已經決定,在平定叛亂後立即北伐,絕不能錯過如此好的機會。

……

當囚車經過南京城的城門洞時,陳順才笑了。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雖然從一名漢軍旗的旗兵變為了階下囚,可是他不後悔。

他再也忍受不了無休止的打仗了。

早年他孑然一人,打仗便也打了。

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可是後來他有了家產,有了妻子便害怕再上戰場了。

每當聽到海螺號的聲音他都會本能的感到一陣心悸。

萬一他回不來怎麽辦?萬一他死在戰場上怎麽辦?誰來照顧他的妻子?

一次次的死裏逃生,一次次的從鬼門關前走過,更令陳順才感到害怕。

他只希望無意義的戰爭有一日可以早些結束。

那時他心中還有一個念想,那就是妻子給他生下一個孩子,全家人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直到妻子病死。

他心中的那團火便熄滅了。

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最初做包衣奴才時的日子。

混一天是一天,渾渾噩噩毫無希望。

主子賞賜一塊骨頭便欣喜的啃著,就像一條狗。

他只覺得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夢醒了他什麽都不曾擁有。

不過他好歹還是旗人,這算是僅剩的安慰了吧。

直到助餉令的頒布,陳順才僅剩的安慰也不存在了。

陳順才發現所謂的漢軍旗人不過是好聽一些的說法罷了,其本質上還是奴才,只不過是高級奴才。

在滿洲貴族眼中漢人本身就是用來壓迫榨取的,即便是擡了旗的漢人也是如此。從那刻起陳順才便下定決心要逃走,因為他不想再給滿洲人做狗了。

一路從京師逃出,歷經千辛他終於來到了德州,來到了明軍控制範圍。

德州總兵秦拱明親自審問了陳順才。

這是陳順才第一次見到秦拱明,見到那個指揮德州保衛戰的明軍將領。

正是在此人手下覺羅巴哈納和石廷柱的聯軍收獲了一場慘敗。

而陳順才是這場慘敗的親身經歷者。

他發現秦拱明和他想象中的有很大不同,此人實在是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