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

不知從何時起鄭成功已經習慣了在海上的感覺。

那種漂泊不定的感覺反而比踩在實實的地面上更叫人感到心安。

也許他注定就是大海的兒子吧。

當初鄭成功出生在日本,從小便寄住在當地大名家中。

只是到了讀書的年紀才被父親接回福建老家。

遠渡重洋,當時的鄭成功心中是很害怕的。

海浪拍打在船舷上,那種清脆的響聲讓人心悸。

還有海鷗,它們總會盤旋在船的上方,一陣陣的回旋,回旋……

有人說過,海鷗是死去船員變得。

每有一個船員離世,他的靈魂就會變成一只海鷗。

或許這就是船只周圍總會出現海鷗的原因吧。那些死去的水手也怕寂寞啊。

鄭成功記得當時他特別喜歡數海鷗。一只,兩只,三只。數著數著就睡著了。

他從日本到福建,渡過了數個這種日夜。海上物資匱乏,只能吃一些事先腌好的醬菜和幹饅頭。

鄭成功和其他船員一樣也沒有絲毫特權。

不過他撐了過來。

也許是打那時起鄭成功養成了不輕易服輸的性格。後來他被父親送到南京國子監求學,再後來他遇到了當今天子,改去讀了皇明軍校。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命中注定一般。

從皇明軍校畢業後,他去山東觀政,親眼目睹了官軍如何修建棱堡,如何抵禦韃子兇殘的進攻。再之後他去了山東,去了登萊,成為了登萊水師的一員。

在巡撫張肯堂的麾下鄭成功表現的越來越出色,漸漸嶄露頭角。

正當他躊躇滿志,認為大展宏圖的時候到了時卻突聞噩耗。

有消息爆出他的父親鄭芝龍暗通東虜,圖謀不軌。

這個消息如同一聲炸雷震驚了朝野。

南京的文武官員一片嘩然。

要知道鄭芝龍可是福建總鎮,當今天子親自冊封的南安侯。

如此一個手握重兵的軍閥竟然在暗地裏與東虜眉來眼去,簡直讓朝廷的顏面盡失。

身為鄭芝龍之子,鄭成功當時身處輿論的漩渦之中。

他不可能開口替父親辯解,因為他只要開口了那就是錯的,跟他說的內容無關。

鄭成功保持了沉默。饒是如此禦史言官們也不打算放過他。

這些言官聯名上書,請求天子嚴懲鄭成功,將其看押起來以作威脅鄭芝龍的籌碼。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鄭成功難逃一劫時,天子卻並沒有“從善如流”,而是選擇了力保鄭成功。

實話說鄭成功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天子為何會力保他。

畢竟鄭成功身上流著鄭芝龍的骨血,鄭芝龍如果真的圖謀不軌,拿捏住鄭成功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天子偏偏就是沒有把鄭成功下獄,甚至親自召見了鄭成功勉勵了其一番。

鄭成功還清晰的記得陛見時的每一個細節。

天子親自將大氅解下披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安心在軍中歷練,不必為流言蜚語而分神。

鄭成功當時感動的無以復加,當即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天子還能對他如此信任,他的感動真的難以用言語形容。

從那時起鄭成功便發誓他的這條命已經賣給陛下了,陛下便是叫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在天子的勉勵、巡撫大人的提攜下,鄭成功越來越出色,這才有了後來的野牛島大捷,才有了一戰成名天下知。

鄭成功也從一個青澀稚嫩的青年變成了有著豐富海戰經驗的將領。

其中的冷暖心酸恐怕只有他一人知曉。

正因為這一切都來之不易,故而鄭成功會很珍惜。

他把統兵打的每一仗都當做最後一仗來打,每一戰都完成的很純粹。

他深信只有沉浸在戰鬥本身,才能發揮出最佳的狀態。

再後來東南鬧起了倭患,天子為此憂心忡忡。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天子決定命鄭成功和韓陽兵分兩路來到浙江平倭。

浙江倭患的重災區在寧波府,鄭成功便毫不猶豫的率部來到寧波。

親眼目睹沿海滿目瘡痍的景象後,鄭成功直是恨得牙根發癢。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這些殺千刀的倭寇千刀萬剮替死去的百姓報仇。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這些倭寇做出如此人神共憤的事情,絕不能叫他們輕易逃脫。

犯我大明天威者雖遠必誅。

他們即便逃到占城,逃到馬尼拉,逃到爪哇國去,鄭成功也要把他們抓回來明正典刑。

呼。

海風吹過眼角,鄭成功的眼眶有些微紅。

“稟將軍,前面發現了一處島礁!”

正在鄭成功悵然之時,他的親兵恭敬的稟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