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兵敗如山倒

利用這軍心浮動的時刻,金聲桓、馬進忠部向前突進了不少距離。

饒是左良玉的親兵營士兵,也出現了一瞬的恍惚。

缺口一旦撕開,只會越來越大。

秦兵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瘋狂的砍殺。

左良玉怒吼著:“本帥就在這裏,莫要中了賊人的奸計!”

左軍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中計了。

他們拼命想要將缺口堵上,可是已經太晚了。

陣型一旦被沖散,再想集結十分之難。

金聲桓、馬進忠身先士卒。在他們的帶領下,驍勇善戰的秦兵直沖帥旗而去。

左良玉又驚又怒:“擋住他們,攔住這幫亂兵!”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讓士兵們認識到主帥沒有死,這種時候絕不能後退一步。不然軍隊將會一舉潰散。

左良玉麾下最後的機動兵力投入戰場,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叛軍阻擋住,等待袍澤將其合圍。

見面前突然殺出一只生力軍,事關生死,金聲桓、馬進忠不敢大意。

他們命長槍兵沖在最前。

對付這種刀盾手,破密集防禦的最好辦法就是用長槍陣。

在長槍手沖鋒的同時,他們身後的刀盾手將標槍高高舉過頭頂,狠狠朝左軍投擲而去。

每人最多可以投擲標槍三次,雖然數量並不算多,卻可以給長槍手的沖陣贏得足夠的時間。

這一招收獲奇效。

左軍刀盾手見漫天標槍飛射而來,紛紛舉盾護住要害。

有的標槍穿盾而過刺傷刺死左軍士兵,有的則被盾牌擋住滑落至地面。

利用這須臾的間隙,金、馬二營士兵已經殺至左軍刀盾手陣前。

一寸長,一寸強。

尤其是在敵軍沒有站穩陣型的時候。

長槍齊刺,不少左軍士兵直接被刺穿胸膛,當即斃命。

痛呼,哀嚎,慘叫。

在長槍林面前,突前的刀盾手顯得十分羸弱,不堪一擊。

左良玉見狀胸口起伏,嘴角抽搐。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左良玉想不明白,明明他的兵力兩倍於金聲桓、馬進忠,為何就是打不贏呢?

便在這時左夢庚疾呼道:“父帥,我們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左夢庚的提醒把左良玉拉回到了現實。

別管他多麽不願意承認,這一仗他打敗了。

繼續咬牙堅持也不會改變戰敗的事實,反而有可能把小命交待在這裏。

左良玉當然不會做這等蠢事。

他戎馬半生,能夠封侯擁鎮,靠的不是作戰勇猛,而是跑路快。

因為他跑得比友軍快,所以那些名將都戰死了,他活了下來。

因為名將都戰死了,崇禎皇帝無人可用只能用他左良玉。

試想,若是曹變蛟、曹文昭、孫傳庭、盧象升這些人都還活著,哪有他左良玉叱咤風雲的機會?

可他們都死了,因為愚蠢,因為死戰。

而他左良玉活下來了,他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忠貞死節?傻子才信!

富貴榮華,才是正道!

死道友不死貧道才是左良玉信奉的準則,只要他能夠活下來,便是辜負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跑!該跑的時候一定不能猶豫!

在兒子被擡上馬背後,左良玉也翻身上馬,雙腳一磕馬腹絕塵而去。

左夢庚雖然傷到了肩膀,但單手控韁還是不成問題。

他跟在左良玉稍後的位置。

一眾親兵見狀也紛紛從纏鬥中抽出身來,跟在了自家大帥身後。

左良玉的目的很明確,他要去到河灣坐船逃走!

富水直通長江,一旦他坐船進到長江,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從大營到河灣有五六裏路並不算遠。左良玉又是逃心似箭,不住的揮鞭抽打著馬臀。

那些有馬騎的左軍士兵還好,沒馬騎得步兵只能靠兩條腿撒開丫子跑。

金聲桓與馬進忠見左良玉抱頭鼠竄並不急著追擊,而是將眼前的左軍士兵一一格殺。

在起事前,他們便已經和堵胤錫商議好,左良玉的嫡系四營以及親兵營只要抵抗,便一個不留。

這些人絕對忠於左良玉,在他們眼中根本沒有什麽朝廷天子,只有左良玉。

這樣的人即便投降也不會心甘情願替朝廷賣命。

至於左良玉麾下其余非嫡系軍隊,倒是可以進行整編。這些人只是沾染了一些軍閥習氣,倒也沒到目無君父的地步。

馬進忠、金聲桓敢放左良玉跑是因為他們確信左良玉跑不遠。

即便左良玉坐船順江而下,也必須經過九江。

而如今駐節九江的正是絕對忠於朝廷的四省總督袁繼鹹。

左良玉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絕不可能過袁繼鹹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