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巡撫張肯堂

隨著第一批福船、廣船順利抵達登州,整個登州水城都開始忙碌起來。

在知府袁惟泰的指揮下,水城閘門被打開,十幾艘戰船相繼駛入水城停泊。

據他們說,接下來還有幾十艘大型海船陸續駛來,加在一起的話如今的登州水師已經有了當年小一半的規模。

對此袁惟泰十分欣喜。

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知府,卻是盯著登萊巡撫這個位置想要往上爬的。

登萊巡撫的權力越大,對袁惟泰的吸引力便越大,他往上爬的拼勁便越足。

當然,袁惟泰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在新任巡撫在任的這些日子裏,袁惟泰會表現的極為恭順,盡到下屬的本分。

如今巡撫衙門已經整飭一新,就連桌椅案幾也都換了全新的。

袁惟泰甚至自掏腰包購置了一座假山,放在了巡撫衙門的小花園裏以作裝飾。

在他看來沒有文人不好雅意,這麽做是怎麽也不會出錯的。

這一切準備妥當後,袁惟泰長松了一口氣。

就在袁惟泰好不容易返回知府衙門能夠坐下來喝一杯茶的時候,突然管家來報說新任登萊巡撫已經到了。

袁惟泰一口將熱茶噴了出來,嗆得鼻涕眼淚齊流,高大偉岸的形象瞬間崩塌。

管家連忙遞來一張方巾,袁惟泰接過囫圇擦了擦,也顧不得抱怨,連忙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早不與本官說。”

“老爺,巡撫大人也是剛剛到的,如今就在水城中。”

原來走的是水路,怪不得這麽快!

袁惟泰心中暗嘆一聲,連忙起身振了振袍服,催步朝外趕去。

走海路哪裏都好,就是不能提前預料到巡撫大人的座船什麽時候會抵達。

如今巡撫大人已經進到水城,袁惟泰卻沒有及時迎接,難保不會被巡撫大人記恨,認為他有意怠慢。

袁惟泰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現在就飛到水城去。

原本袁惟泰是想帶著登州上下所有官員一起去的,但因為時間緊急,袁惟泰暫時顧不得這些下屬了,只身前往水城。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些下屬就讓他們慢行一步吧!

袁惟泰匆匆趕至,張肯堂已經吃上茶了。

袁惟泰雖然此前從未見過張肯堂,但只見著那身大紅官袍便不用多問,此人必定就是新任登萊巡撫了。

袁惟泰無暇多想,走至近前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

“下官登州知府袁惟泰拜見撫台大人。不知撫台大人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袁惟泰又是下跪又是磕頭,把姿態放的很低,禮節已經做足。

照理說大明朝廷並沒有規定下官見到上峰一定要下跪參拜。但在官場中已經形成了一股風氣。

尤其是到了明末這股風氣達到鼎盛。

知縣見到知府要下跪,知府見到巡撫要下跪,總兵見到總督要下跪。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跪,做那海筆架。但要是因此被穿小鞋算計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張肯堂放下手中茶盞,擡了擡手道:“袁知府太客氣了。本撫來的突然,你不知情也無礙的。”

張肯堂是典型的儒官,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和四十出頭也沒有什麽分別。

他體態修長,面如冠玉,下頜的山羊胡修剪的極為整齊。

遠遠望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袁惟泰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恭敬道:“下官謝撫台大人體恤。”

他此前從未與張肯堂打過交道,不知道這位上官的脾氣秉性如何,自然不敢把張肯堂方才說過的話作真。

萬一張大人只是為了面子隨便說說呢?

袁惟泰自認為沒有接待好張肯堂,急於彌補,便笑著問道:“巡撫大人一路舟船勞頓,下官想在蓬萊閣設宴為巡撫大人接風洗塵,還望大人能夠賞臉赴宴。”

袁惟泰口中的蓬萊閣並不是建於宋嘉佑六年的蓬萊仙閣,而是登州城中的一座酒樓。

不過這座酒樓與蓬萊仙閣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高。

這座酒樓足足有五層高,是登州城中最高的建築。

站在最高的一層遠眺,不但可以將登州城盡收眼裏,還可以看到浩瀚的大海。

袁惟泰選擇在這裏為巡撫張肯堂接風洗塵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張肯堂聞言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本撫自然不能辜負袁知府的一番美意。這樣吧,本撫先去往衙門安頓下來,待到日落之後再去蓬萊閣赴宴。”

袁惟泰聞言大喜,連忙道:“自該如此,自該如此。”

他已經把巡撫衙門修葺一新,正是獻功的好時候怎麽會錯過。

“不如下官來引撫台大人去往衙門吧?”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