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杯拔劍刺虎穴(第2/4頁)

然而,半刻鐘後,全場用完餐,郭奉孝卻又下了今日第六個命令,也是終於讓臧艾坐不住的一個命令:

“用完餐者,就地披甲、檢查軍械,督軍紀者可以坐下來用飯了!”

近四百名甲士紛紛開始坐在原地檢查裝備,披甲佩刀,擦拭長矛,便是那百余名隨行官吏雖然沒有披甲,卻也開始整理衣物,清理佩刀,而十名甲士則坐下來趕緊吃自己那份飯……全程依然無話,徐庶心中振動到無以復加,卻一言不發,兀自昂首端坐,只是撫摸自己的長劍不止。

俄而,又有人送上一副鐵甲,卻被徐庶拒絕。

“郭副使……”沉默了許久,臧艾方才鼓起勇氣,正色詢問。“郭副使意欲何為?”

“欲襲殺昌豨!”郭嘉面不改色。

“昌豨七千兵馬……”臧艾瞬間只覺得荒謬。

“七千兵馬又如何?”郭奉孝嚴肅反問。“昌豨難道不是瑯琊軍將嗎?瑯琊不是我家燕公治下一郡嗎?我奉鎮東將軍與青州牧兩位全權之命,去殺一個治下罪臣,為什麽要顧慮他有多少兵馬?”

臧艾沉默了許久,但耳聽著周圍金鐵之聲不斷,卻是終於在座中再度發問:“郭副使……敢問昌豨何罪?”

“這話你父親或許因為職責所在,有資格問一問,但你一個區區千石軍司馬,卻沒資格問!”

“那能否許我去稟報家父?事關重大……”

“不許,正要借你這個本地軍司馬去騙開浮橋營門!”

“……”

“不樂意?臧司馬,你父一日不反,便一日是燕公臣屬,而他辛苦半生方從一逃犯至此,靠的乃是一身豪勇與半生信諾義氣。今日若讓他知道我欲為之事,要麽助我殺昌豨自絕於瑯琊諸將,要麽公然庇護昌豨自絕於河北,這恐怕才是逼他自壞立身之根基吧?”郭嘉面色不變,言語如刀。“倒是足下身為人子,何妨糊塗懦弱一些,以成孝道呢?有時候自以為精明,恐怕才是愚鈍之舉吧?再說了,今日事已至此,幫不幫忙難道是你說了算嗎?”

言至於此,郭嘉終於扔掉了那副死人臉,然後面帶戲謔,卻引來了一旁徐庶心中微動。

至於臧艾,卻是隨著身後甲士拔刀露刃,再度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營中軍士整理妥當,郭奉孝捧起了最後一樽一直沒有飲用的酒水,昂然起身:“第三杯酒,為燕公壽!”

滿營振甲,紛紛舉杯,齊聲呼應:

“為燕公壽!”

一飲既罷,郭嘉自已扶劍先行出營上馬,然後甲士在外側,官吏在內,紛紛起身相從,居然即刻出發。至於徐庶、臧艾,一個坦然,一個無奈,卻也只能在甲士的環繞下上馬緊隨不舍,而臧艾的隨從卻是被鎖在了軍營之內。

時值秋收後瑯琊大軍匯集,開陽城內外俱是瑯琊諸將的兵馬,這麽四五百甲士雖然顯眼,卻並沒有引起太多的動蕩。尤其是郭嘉早有準備,專門讓人帶上了自己此行的所有馱獸,並將臧霸這些天贈與的財貨物資全都放在上面,行在前列。故此,沿途偶爾遇到如沂水浮橋這種關卡一般的地方,喊一句奉命勞軍,再加上臧艾那張面孔,卻也暢通無阻。

就這樣,五百人大搖大擺,竟然直接越過沂水,等到暮色降臨之時,正到昌豨營前。

“來者止步!”昌豨雖然治下荒亂,卻極重軍事,別的不說,此時他們匆匆而來,營盤都只建了一半,卻居然知道分劃衛兵執勤,時至黃昏,見到如此隊伍,還主動上前盤問。

郭嘉勒馬停住,依舊之前那般幹脆:“我家臧公子奉臧府君命前來勞軍!”

昌豨手下的軍官上前一看,先看到馱獸、物資,自然大喜,復又見到臧艾鐵青著臉立在馬上,又如何不認得?至於臧艾面色不善反而尋常……須知道,昌豨這人乃是瑯琊這裏第一個不服臧霸之人,兩家關系素來微妙,此時昌豨獨自隔河立營,那就更是敏感了。

於是乎,此人一邊速速讓人回報昌豨,一邊卻在馬下訕笑不語。

片刻後,昌豨遣人傳令放行,卻不許甲士隨行入營,此人笑得就更尷尬了——臧霸派了親兒子勞軍,姿態已經很低了,昌豨身為部下卻居然不出來迎一迎,而且還要擺出一副防備姿態,端是跋扈,也就難怪臧艾氣的半天不說話,只是隨行的那位俊俏官員似乎有職責在身,所以主動下令甲士留在門外,讓其余人催動馱獸入營了。

一百余名未曾披甲的尋常官吏之流,在自家軍官的帶領下攜著物資入內,自然暢通無阻,直入昌豨營中,一直到剛剛點了火把的中軍大帳前方才停步。

然而臨到此處,侍從入內稟報,昌豨卻又只說正在軍議,依舊沒有出迎之意,實在是過於桀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