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紫氣黃旗豈偶然?(下)(第2/6頁)

上午結束閱兵,中午是龍舟,下午是大宴參閱官兵,並給天下(實際上是半個)官吏、軍士發放賞賜(主要是安利號的各種券),傍晚則是請魏郡長者、三老、大學講師、優秀基層吏員與官兵登上銅雀台,與燕國國主、重臣共飲。

這還沒完,就在傍晚銅雀台大宴的同時,公孫珣更是大手一揮,來了新命令,說是因為銅雀台新樓建成,又是五月端午,所以往後三日,鄴下將去掉市禁、宵禁、城禁,同時允許城內外開市三日,安利號更會敞開供應兌換貨物。

一時間,鄴下的熱鬧明顯更上一層,城內外很多有條件的酒樓、茶館,更是準備徹夜營業……畢竟嘛,這年頭能有精力半夜到這種新興產業裏消費的人,除了大學生外,哪個不是達官顯貴,又有哪個不能在他們身上撈回這燈油錢?

便是大學生,其中又有幾個是真正家貧呢?

公孫珣的射科取士之策,只是在制度上給真正的底層留有空間,短時間內卻根本突破不了幾百年來的政治文化傳統與經濟成本上的壁壘。

“蔡公!”

“蔡師!”

“蔡國丈!”

當日晚間,距離銅雀台大概三四裏路的位置,也就是鄴城南城外的南市中,一棟最高最顯眼的茶樓內,隨著一名小眼睛、朝天鼻、厚嘴唇、短眉毛,且膚色黝黑,頭裹綠色幘巾之人在一名仆役的扶持下入內,堂中諸多大學生和基層吏員、軍官們紛紛起身問候。

“哎呀呀……大家坐,大家坐嘛,今日雖稱端午佳節,卻非是如太後所言什麽紀念屈原大夫的,乃是因為今日本就是所謂至惡之日,而星象卻又正行飛龍在天之勢,所以今日正該扔下俗事、俗禮,盡量遊戲發汗,以度至陽之氣,以去惡事惡疾……大家不要管老夫,與我一壺茶便可,該遊戲便遊戲……”蔡伯喈明顯是在銅雀台上喝多了,說話都有點大舌頭,語言也有些顛三倒四,但心情還是不賴的,大家也樂得見他難得不裝三裝四。

不過,就在幾名學生讓出位子,準備趁機蹭蔡老師茶錢的時候,就在此時,上頭卻有人探出頭來,遙遙招呼:“可是蔡公當面?在下皇甫堅壽,家父與邯鄲魏公、執金吾馬公俱在三樓打牌喝茶,消食避暑……”

“哎呀呀,三位親舊正好在此嗎?!我就說如何一轉眼就不見了……”蔡伯喈聞言大動,即刻起身,便迫不及待向樓上而去。

而皇甫堅壽確認是蔡邕後也是趕緊下樓相迎,至於那幾名學生是何等鬼精,早就主動扶著蔡伯喈上樓去了,反倒是皇甫堅壽本人順勢來到樓下與幾名相識的關西籍學生、官吏坐到一起喝起了菉豆茶。

且不說樓下如何,三樓零散坐了十來個人,卻多是侍從和路上遇到跟來服侍的學生,唯獨臨窗的一張桌上,由於此處晚風能送漳水涼氣直入閣樓之中,所以由蔡邕與皇甫嵩、魏松、馬騰這四個剛從銅雀台歸來的‘貴人’坐定,卻也是愜意之余與樓下那些人一樣興奮難止。

其中皇甫嵩地位最高,再加上他是連結馬騰與兩位大學講師之人,所以其人一口溫茶飲下,便當先摸著動物牌開口而嘆:“老朽在關西混沌了一輩子,卻不想日子還能這麽過?今日熏熏半醉,宛若夢中。”

“皇甫公此言甚是。”馬騰迫不及待言道。“當日涼州亂成那樣子,然後又是董卓作亂,誰能想到能有今日的享受?再加上今日半醉,可不就是真跟夢裏一般……若早知如此,我早來了。”

那邊蔡邕微微挑眉,便要出牌說話,卻又聞得皇甫嵩忽然當眾失態作笑,好像是想到什麽一般,也不禁和其余三人一起好奇相對。

“可是在下所言有失?”馬騰雖然是目前實際職務最高之人,但在這三位文化人面前還是有些心虛的。

“非是笑壽成。”皇甫義真一邊示意蔡邕趕緊出牌,一邊搖頭再笑。“我是想到了今晚銅雀台上,孔文舉那廝的形狀……不免想笑。”

其余幾人聞言,也是齊齊失笑,便是最老成的魏松,都忍不住將手中動物牌給弄散了。

原來,孔融雖然主要活躍在大學中,但與蔡邕、皇甫嵩、魏松這三人不同,其人在鄴下的政治地位還是有一些的,平日裏也有些正經工作,頗與馬騰類似。

而且,其人和馬騰比,並沒有降將的忌諱,反而因為家門還有正在黃金時段的年紀,理論上有政治上再進一步的可能,所以向來喜歡博出位。

原來倒還好,只是在大學中發發牢騷什麽的,大學裏也不缺他的牢騷。可是等到今年,先是大批曾經從了袁紹的青州儒生三年勞改期滿,恢復自由……其中多是孔融故吏舊識……或是返鄉,或是來到鄴下討生活,算是變相給了孔文舉一些助力;然後公孫珣又建制稱公,七相並出,到底是勾的孔融心癢難耐,忍不住上躥下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