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懷怨恨

鄒平。

青陽山莊。

偏廳內,秦瓊和羅鋒端著茶杯在手,有些心不在焉。

秦瓊此來本是想直接當面鑼對鑼鼓對鼓的詢問知世郎之事,可是現在人家至親故去,這個時候也不好問。

王薄吹了吹茶,道,“叔寶,聽說你在登州榮國公麾下很受重用啊,是從九品的立信尉了。”

“只是來帥高看,替我請了個散階,其實至今依然只是一個無職親兵。”秦瓊說。

隋朝立國之後,立了一套詳盡的官爵制度,有職官,有散階,有勛位,還有爵位。

散官最高為正二品的特進,從二品到正四品則為諸大夫。另在六至九品設置八郎八尉共十六階散官,又設開府儀同三司到都督等十一級勛位。

到大業三年,更定官制,重改品級,廢特進、八郎、八尉、十一等勛官,並省朝議大夫,散勛合並,更定後的散職從一至九品。

立信尉是散階最低的一級,從九品。

隋朝的散階與後來唐代的散階有些不同,首先是還沒有分別設立文武散階,同時也還沒有實行有職必先有階的這種規定。

因此隋朝的散階實際上就相當於是一個職稱,好比主任科員,級別上是主任,實際上依然是科員,並沒有職位。

秦瓊就是一個從九品級的親衛小兵,只是當了個連正式品級都沒的夥長。在府兵中,起碼得是隊副才有品級。

不過只是個夥長就已經得了從九品散階,也確實證明秦瓊很得來護兒的看重了。

“叔寶啊,當年我也是混過軍伍的,我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這麽好本事和運氣。我入伍十年,混到三十歲的時候打了好幾場硬仗,拿命才拼回來一個從九品,還因為身上的傷而退出了軍伍,到了齊郡做一個典獄,又十年才混到了七品的法曹參軍,可後來卻因一場官司而進了牢獄,差點命都丟了。”

王薄嘆聲氣,“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就不由的覺得我是真的老了,真是江山輩有才人出啊,一代更比一代強。”

“王哥說笑了,我們哪比的上你們這輩人呢。雖說人生幾起幾落,可不都又東山再起了嗎,你看青陽山莊如此規模,王哥在鄉裏又是如此受人尊敬,這才真是好生讓人羨慕呢。”羅鋒在一邊道。

說起來,他內心是確實很欽佩王薄的,人家確實是有本事的,能有今天全是他一手拼出來的。

“東山再起什麽啊,都不過是混日子罷了,而且是越來越混不下去了。想當初先帝在時,開皇仁壽那些年天下太平,百姓日子還是過的下去的,雖然說朝廷戶籍查閱的嚴,租調征的緊,可起碼還是有規矩的。”

“可你說自打這大業天子繼位以來,就一心要開創大業,可倒是苦了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啊。這營建東都、修南北運河,建渝林長城,又是打通西域,如今又要東征高句麗,一樁不等一樁啊,可就苦了百姓了。”

說起大業天子,王薄是確實早有不滿了,甚至忍不住對著秦瓊這個府兵直接說了起來。

“這幾年官府每年征召壯丁服役,本來按制是一年服免費庸二十天,超出的還能減免租調,可實際上呢,哪年不得超期服役。我莊上許多佃戶和鄰居們,去年差不多都服役了三個月以上,甚至連才滿十六歲的中男都被征召服役了。”

“十四歲的少年都被召卻縣衙郡衙做白直、執衣當差,就差征婦人去做役了。”

“可超期服役這麽久,官府減免了租調嗎?沒有,一樣都照樣征召。”

“要說起這租庸,又不得不說另外一樣事情。以前大隋開國,依照北周舊例,推行均田,百姓成丁就能授田百畝,女子和中男也能授一半的田地,甚至耕牛和奴婢都能授田。”

“但是近些年呢,耕牛和奴婢已經不能授地,婦人也不授地,中男也不授地了。就是成丁,也一樣無地可授。”

“地沒得授,但租調卻照樣不能少。現如今有幾家是真正授足了地的,甚至越來越多人家家裏,根本已經無田可耕,都是佃種那些官員貴族的地耕種。貴族官員家的土地阡陌縱橫,而貧者卻無立錐之地了。”

“朝廷說要征高句麗,便讓天下富戶養馬。如我王薄略有些資產,官府便攤派我養十匹馬,還得是戰馬。如今馬價高漲,我要買花費大價錢才能從關外買回十匹良馬,這戰馬又不比挽馬,平時得精料飼養,平均一匹馬花費三四十貫,可官府呢,每匹馬只給我兩萬錢,連我買馬本錢一半不到,更別說這平時養馬的花銷了,這不是變相的敲詐剝削嗎?”

“還有,我每年都已經如數交租調服庸,可交完了正租還沒完。開皇年間朝廷讓地方設立社倉,鼓勵大家平時自願儲糧入倉,以備災年。而到了如今大業呢,社倉改名義倉,本來是由鄉裏主持的社倉改派朝廷吏員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