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交換(第2/4頁)

見李長風被郭榮說得沉默,費文伯看了姚惜水一眼,厲聲質問郭榮:“棠邑欺君、又相欺世人,什麽事情都做得下來,而你們籌謀如此周密,也鐵了心助長鄉侯篡位,暗助梁軍,我們想阻攔也不可能,郭大人還在這裏聒噪作甚?難不成你們聒噪這麽多,我們便會相信堪稱天下雄城之最的太原府,此時真就陷落了?”

“費大人為什麽不相信?”郭榮側過頭來,盯住費文伯問道,“難道費大人不明白城池之固、在於人心的道理?”

“職方司那麽多的精銳斥候在外,卻沒有只言片語的消息傳回金陵,棠邑派出的斥候真就強過他人一等?”費文伯不屑說道。

“晚紅樓這些年從棠邑偷學走這麽多的東西,就真不知道飛鴿亦能傳書?”郭榮問道,“織造局前段時間在江東千方百計的收購種鴿,是打算給宮裏哪位嬪妃滋補身體啊?”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棠邑一旦想要擴大規模,就很難保守秘密。

必需在各部駐地及關鍵節點伺養信鴿,不時要帶到野外進行放飛訓練,才有可能建立相對完善的應急通信網絡,飛鳥傳書的秘密就不可能完全瞞過外界。

目前各地都要加大基礎規模,將石泥推廣到水利、房屋建築等各種工造事務之中,不僅縣一級都安排工師籌建了石泥窖,一些重要的、有地利資源之便的鄉司也籌建了石泥窖,石泥燒制的秘密也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風。

不能做到就近燒制石泥用於水利、房屋、道路、城池等工造之事,不僅不利於充分利用各縣閑散下來的剩余勞動力,運輸、倉儲成本就高得嚇人,還不如用傳統的三合土充當建築粘合劑呢。

察覺到郭榮有意在套他的話,費文伯暗感糟糕,當即便閉口不言。

郭榮看向有所遲疑的李長風,繼續說道:“我聽侯爺說過,李郡王臨終之時心裏猶念大楚臣民,臨晉侯當真希望看到胡馬虜騎踐踏中原,看到大楚陷入四分五裂之中?”說到這裏,郭榮轉頭看向姚惜水、費文伯,“又或者說姚宮使、費大人很是希望看到大楚四分五裂?”

郭榮將話說到這裏,姚惜水當然能明白他的用意,說到底就是要他們跟臨晉侯李長風一起都在助長鄉侯之事上背書。

如此一來,事後朝堂諸公就將失去詰難韓謙擅自行事的立場。

說到底韓謙此時還沒有眾叛親離的實力跟底氣。

再一個,姚惜水也能明白郭榮之所以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姿態,說到底韓謙還是想往後能名正言順的由右神武軍長期駐守、控制梁州。

要不然的話,即便韓謙助長鄉侯篡位成功,他們這邊也能封鎖住漢水通道,徹底切斷棠邑與右神武軍的聯系,使右神武軍在梁州成為一支孤軍。

沒有棠邑軍在物資的支持,右神武軍如何長期守住人生地不熟、會被地方勢力強烈排斥的梁州,抵擋趙孟吉精銳大軍的反撲?

而等到長鄉侯王邕坐穩蜀主的位置之後,他又真會甘心將梁州這麽一處戰略要地拱手讓出,而一點變卦的心思都沒有?

到時候說不定梁州反倒會成為他們拉攏長鄉侯王邕的重要籌碼呢。

想到這裏,姚惜水、費文伯更是堅定態度,不理會郭榮淺薄得可笑的誘惑。

周憚這時候說道:

“姚宮使、費大人態度如此,李侯爺又沉默不言,我們或許可以賭一賭張蟓將軍的態度了……”

聽周憚這麽說,姚惜水、費文伯又是一愣。

張蟓這些年來表現一直都很沉穩,總是在形勢明確之後再做出選擇。

比如削藩戰事期間,看到李知誥率部進入沅江與武陵軍會合之後,才派其子張封率部進入朗州參戰;又比如說金陵事變也是在赤山軍逼降顧芝龍之後才上表擁立三皇子;這一次新編左武驤軍,也是到最後才同意從右武衛軍劃出一部,由其子張封統領編入左武驤軍,並擔任副都指揮一職。

然而張蟓他本人則在荊州穩如泰山,即便慈壽宮極力拉攏,也是不冷不熱,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沒有立刻就反撲到慈壽宮眾人懷裏撒歡。

長鄉侯王邕允諾事成之後割讓硤州,張蟓倘若想兼領硤州,將張氏實際控制的地域往西擴張到巫山長峽一側,自然就會選擇參與密謀篡位。

這時候李長風、姚惜水、費文伯代表慈壽宮一系,倘若還堅決反對,無疑則會逼得張蟓走向他們的對立面。

當然,張蟓此時不想表態,卻想在事後偷機取得硤州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與長鄉侯談判的主動權在棠邑手裏,棠邑隨時可以將硤州條款從密約中劃掉。

那樣的話,張蟓事後還想兼並硤州,只能承擔對蜀國擅自用兵的巨大風險。

姚惜水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韓謙與長鄉侯王邕事前所談定的這些條件,也是進行周密的權衡、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