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暗夜(第2/3頁)

哪怕事後韓道勛如何暴怒,將他驅逐出去或抓到京兆府大牢關押起來都沒有問題,現在關鍵還是要將事情拖到韓謙使蜀歸來。

“馮爺怎麽這麽晚還沒有睡?”守侍客院的護衛從裏面打開院門,見是馮繚,頗為震驚的問道。

“周摯的狀紙有含糊的地方,大人著我過來詢問清楚,”馮繚強作鎮靜地說道,“另外,周摯攔街告狀,怕是都沒有怎麽吃東西吧,我經過後廚,看到還有些冷酒跟冷牛肉,便拿來給他吃——詢問此事機密,你們不要進來,我直接去找周摯。”

“我有說周摯狀紙有含糊不清的地方嗎?”韓道勛與趙闊從廊下的陰影裏走出來,目光灼灼的盯住馮繚手裏的酒壺與冷牛肉,厲聲問道,“你手裏拿的是什麽,謊稱我的名義過來私見周摯,到底想幹什麽?”

馮繚臉色煞白,沒想到韓道勛竟然沒有休息,而是在這裏守株待兔等著他自投羅網。

趙闊走上前,一把將酒壺與牛肉奪過來,示意護衛牽來一只黑狗。

黑狗不喝酒,趙闊蹲下來摟住黑狗的脖子,當場將酒與牛肉硬塞到狗嘴裏強迫其吃下,不多會兒便見狗在趙闊的腋下狂亂掙紮,只是被趙闊抓住嘴,只能發出嗚咽的嘶吼,在這靜寂的夜裏尤其的磣人。

黑狗很快就抽搐著口吐白沫、氣絕而亡。

苦主周摯走出來,看到這一幕臉色煞白,沒想到自己剛與死亡擦肩而過。

馮繚見行跡敗露,壓著聲音朝韓道勛說道:“周摯攔街告狀,大人要先搞清楚是何人指揮,莫要中了奸人的圈套啊!”

“你竟然想私自下毒謀害苦主,你好大的膽子,”韓道勛氣得額頭青筋暴跳,手直發抖,沒想到馮繚竟然膽大妄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自己,示意左右,沉聲喝道,“將馮繚給我拿下!”

客院裏的兩名護衛雖然也是趙無忌這次帶回金陵的,但不管怎麽說,作為韓家部曲,他們這時候只會聽從韓道勛的命令,當即找到麻繩,將馮繚捆了一個嚴密。

“沈少監生前待小人恩重如山,還說過要收養小人為義子,小人即便肝腦塗地,也要為沈少監申冤,絕不是受人挑撥,請大人明察!”周摯跪在廊前,叩頭喊冤。

“你的狀紙我已經收下,必會給你,給沈少監一個交待,”韓道勛沉聲說道,“你今夜暫時在這裏休息,不要擔心再有人敢過來打擾到你,你明日便回宮去,要有什麽事情,我會通知內侍省召你過來詢問。”

韓道勛盯著兩名守院的護衛,厲聲說道:“苦主要是在這院子裏有什麽閃失,我拿你們是問。”吩咐過之後,便著趙闊牽住馮繚隨他去大院。

……

……

“馮繚,你說,你與謙兒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沈鶴中毒身亡,你們究竟為何百般隱瞞?”

馮繚膽敢在他眼鼻子底子殺人滅口,韓道勛也是氣壞了,回到書齋,直接叫馮繚跪在冰冷的地上問話,也不讓人將捆住他雙手的麻繩解開。

趙無忌、韓老山這時候都驚動了,但他們站在書齋裏,又能說什麽?

“沈鶴確是中毒身亡,他到潭州時,少主便已經察覺,並著醫師確認這點,”馮繚稍稍整理思緒,跪坐在冰冷的磚地上,說道,“但少主與殿下懷疑是安寧宮下的毒,意圖將他們的人替換到陛下跟前伺候,少主擔憂打草驚蛇,僅僅是密奏陛下其事,由陛下處置一切,潭州表面上則聲稱沈鶴是身染瘴疫。當時沈鶴中毒極深,已經救不回來,潭州醫官也只是以瘴疫治之——周摯申冤,必有人在幕後謀劃,馮繚殺他滅口,是不想安寧宮警覺奸計敗露,掀起驚天巨浪。”

“你還在那裏張口胡說,真當我韓道勛好欺?”韓道勛怒拍桌案,斥問道。

“少主與三殿下或許擔憂陛下知曉沈鶴中毒之事後,有可能會調楚州兵馬渡江鎮壓安寧宮的叛亂,才有意將這事瞞下來吧?”趙闊猜測道,“少主到底還是一心想著輔佐三殿下登位。”

“韓家榮辱、馮家起復,皆系於三皇子一身,大人要揭這案子,只會叫陛下對三皇子、對少主生疑,望大人三思啊!”趙闊平時沉默不語,雖然他所說距離真相甚遠,但能想到這一步,也極不簡單,馮繚則是順著他的口氣,繼續勸諫韓道勛道。

“不會這麽簡單,真要只是沈鶴被安寧宮下毒,便應該密奏陛下,只要能成功穩住安寧宮,陛下也不會那麽沉不住氣,就直接決定儲君的人選,”韓道勛搖了搖頭,不相信馮繚的說辭,他頭痛的閉上眼睛,揉著太陽穴苦思,片晌後驀然閃過一個念頭,睜開眼睛盯住馮繚,“是不是陛下也中了毒卻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