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共誅青葉

齊皇宮。

姜太虛看著林寧為齊皇施針,見其腦部各大穴位都紮滿了金針,看起來有些驚悚。

但觀齊皇的面色,卻漸漸舒緩許多,不再蠟黃無色,多了分血意,不由暗自點頭。

整整三個時辰後,林寧方收針,接過吳媛遞上的帕子擦了擦眉心,舒了口氣道:“大概今夜子時前就能醒來,不過就算能醒來,思維也不如從前了,行走也需要一段時日才能漸漸恢復些許。到底上了年歲,春秋已高。”

吳媛聞言面色黯然,卻還要安慰身邊的母妃,道:“夫君先前已經說過的,最好的也就是這個結果。父皇能平安無事度過這一關,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劉貴妃用錦帕抹了淚後,對林寧道:“有勞駙馬了。”

林寧聞言,稍稍抽了抽嘴角,點頭笑著應了,一旁姜太虛問道:“林郎君,陛下清醒後,心智是否清明?”

若是再鬧出要誅姜太虛的戲碼,那他真的很難堪了。

林寧笑道:“我出手你還信不過?”

姜太虛會意,點頭道了謝。

劉貴妃在一旁見之心奇,她是知道齊皇到底有多忌憚這位齊家年輕人的。

夫子恍若人間仙聖,便是她貴為貴妃,三十年來也沒見過兩回。

對夫子的印象,只停留在如神如聖的虛構中。

但姜太虛這位下任夫子,卻著實驚呆了她。

能將齊皇這位齊國至尊,逼的驚恐難眠,坐臥不寧,可想此人的可怕。

然而這樣一個可怕之人,卻對她的女婿這般客氣敬重,這一刻,劉貴妃終於明白齊皇的良苦用心,為何寧可冒著千古罵名和朝野嘲笑,也要將那樣疼愛的女兒下嫁給一個山賊了。

林寧沒有關心身邊嶽母的心思,出了內殿,他看著外殿跪了一地的太醫,道:“你們都起來吧,心腦之疾,非內力極高深者,不敢施針。謬之分毫,便有性命之憂,非爾等之過。”

一眾太醫雖然感激林寧援手,但哪裏敢起,他們也不認得這大頭蒜是誰啊。

劉貴妃忙喝道:“這是玉漱公主的駙馬,你們還不快謝恩?”

林寧擺手止住了一眾太醫叩首,從袖兜中掏出一個冊子,道:“藥王谷的《百草經》,大多需要內力輔針,所以難以傳諸世間,普惠天下。不過這二三年來,我重新整理了番,將諸般手段修改填補了一二,湊齊了三百方,不用內力便可施診,你們拿去傳抄參悟一番。”

眾人皆驚,目光各異的看著林寧,劉貴妃則道:“你們學了去,往後可要用心給天家看病治人,再不能一問三不知,吃了藥什麽用也不頂了。”

林寧笑道:“這醫書和書中的方子不必保密,你們要傳給你們的弟子,再盡量多傳出去。世間受疾病之苦者不計其數,能多救一人,便是好事。”

說罷,也不顧皇宮中愈發古怪的眼神,與劉貴妃和吳媛告辭後,便同姜太虛一並出了皇宮,往夫子山而去。

……

“阿媛,你這駙馬,怎麽瞧著……”

等林寧與姜太虛走後,劉貴妃將吳媛帶回內殿,方便照料齊皇,也方便說話,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吳媛說道。

怎會有人將那樣珍貴的醫術輕傳出去?

還說那樣好笑的話,真是莫名其妙。

吳媛輕嘆一聲,她和這位母妃,其實也沒什麽共同之言。

不過,林寧做的事,對她來說都有些震驚,她母妃無法理解,也不算意外。

吳媛輕聲道:“母妃,夫君便是這樣一個人。若非如此,他又何以能以區區一山寨之基,打下如今與三國鼎立的基業來?青雲治下,或仍有疾苦,但人心鼎盛。只因夫君他,是真正的愛民如子。”

劉貴妃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阿媛,你過去也有一年了,過的可還好?怎還沒有身子?”

吳媛聞言,潔凈無瑕的俏臉浮起一抹紅暈,輕聲道:“夫君說,兒女都靠緣分,不必強求。母妃,你不必說這些的。我的孩子……以後不會參與奪嫡之爭,我也不會想著母憑子貴,去爭搶什麽,家裏也沒這樣的人。”

劉貴妃無法想象這種家庭,看了眼躺在龍榻上仍昏迷不醒的齊皇,嘆息一聲道:“若果真如你說的這樣,那才是真好。只是娘實在無法想象,世上會有這樣的天家。但願以後,乖囡你的命不似娘這般。”

吳媛心裏沒太多波瀾,天家無骨肉親情,說的不止是父子之間,母女之間又何嘗不是?

後宮女子,個個都要忙著爭寵,各般手段心計都用到了極致,她母妃又如何能例外?她若不爭,別人就會踩下她。

記得幼時,除了父皇來時,她母妃才會抱她一抱,當一刻鐘慈母,其余時候,她只能和宮裏的精奇嬤嬤待在冰冷的宮中,看她母妃一天將大半時間花費在梳妝打扮,以及和其他宮中妃嬪互相陰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