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前往洛陽

在朝中為官,尤其是坐到位高權重的位置,這要求大臣不僅有極高的能力,更需要有過人的情商。

光有能力和忠誠,那還遠遠不夠,做得再好,充其量就是第二個嶽飛,只有智商和情商兼備,才能長久,比如吳漢。

吳漢做事,如果只看表面,那就太膚淺了,他屠戮成都,表面上看是為漢室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但往更深的層次裏看,他這麽做,又何嘗不是在消除天子對他的戒心。

身為漢軍中的戰神,吳漢在軍中的地位和聲望,都足以與劉秀相匹敵,功高蓋主,如果他再像劉秀那般的仁善,哪怕他和天子的關系再親近,天子又豈能容他?

再者說,劉秀真的就百分百信任吳漢嗎?

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劉尚,派到吳漢身邊做副將,為什麽?

要知道劉秀麾下,那可是人才濟濟,將星璀璨,能征慣戰的將帥,不知有多少,隨隨便便提溜出來一位,其能力都要遠在劉尚之上。

可為何偏偏是他劉尚擔任吳漢的副將?很簡單,因為他姓劉,是劉氏宗親,和劉秀是利益共同體的關系。

古人的智慧不次於現代人,甚至比現代人更加的聰慧、機敏。看似隨心所欲的做出一件事,其中很可能隱藏著多層含義。

縱觀古今,吳漢堪稱為人臣子之楷模,既手握大權,又把自己的位置坐得穩如泰山,穩穩當當。

哪怕他犯下再大的過錯,他的位置,也毫不動搖,甚至連劉秀這個天子都願意為他去扛雷,去背黑鍋。

這太不容易了,吳漢是把人臣做到了極致。

只不過吳漢的作為,也的確是給他留下罵名。

劉陽排雲台二十八將的時候,把鄧禹排在第一,把吳漢排在第二,也不單單因為鄧禹是他的老師,如果僅是這樣,也難以服眾。

另外一個重要因素是,吳漢身上確實有汙點,兩次屠城,殺人無數,雙手沾滿了鮮血。

把他排在第二位,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天下百姓,誰都不會說劉陽有失公允,雖說吳漢對漢室的功勞的確要比鄧禹大得多。

劉秀的兩道詔書,把吳漢和劉尚罵了個狗血淋頭。

劉尚捧著詔書去找吳漢訴苦。他冤啊!吳漢焚燒成都皇宮時,他阻止了,可吳漢不聽,吳漢要屠城成都時,他也阻止了,吳漢還是不聽。

人家吳漢是主將,他只是個副將,副將的建議,主將不聽,他這個副將又能有什麽辦法?現在被陛下痛罵,他都恨不得抹脖子自盡算了,他劉尚也太冤枉了!

目前吳漢住在公孫述的別院裏,雖說只是個別院,但修建得十分豪華,周圍以及內部的景色也非常優美、幽靜。

劉尚來的時候,雙手捧著詔書,邊往裏走,邊大聲高呼道:“冤枉!千古奇冤啊!”

吳漢這時候也剛看過詔書,臉黑的像鍋底一樣。看著邊喊冤邊走進來的劉尚,他問道:“劉將軍,你有何冤?”

劉尚見到吳漢,頓是氣不打一處來,大步流星地上前,將詔書遞給他,一句話沒說。

吳漢接過來,大致看了一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手把自己的詔書遞給劉尚。

接過吳漢的詔書,展開一瞧,劉尚心裏更不平衡了,憑什麽陛下罵自己比罵吳漢還狠?吳漢才是罪魁禍首,自己只平是無故受牽連的。

他把詔書放到桌案上,突然,悲從心來,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哽咽著說道:“我隨吳公,遠征成都,這一路征戰下來,九死一生,腦袋都別再腰帶上,結果到頭來,我非但無功,反而還有過了,這……這這……”他本還想埋怨劉秀幾句,可話到了嘴邊,愣了沒敢說出口。

本來吳漢的心情也不好,可看到劉尚這副樣子,他心裏頓時平衡多了。他笑問道:“老劉,陛下可有給你降職?”

“並未!”

“罰俸了?”

“也未!”

“削爵了?”

“當然沒有!”劉尚瞪大眼睛說道。

“未降職,未罰奉,未削爵,你哭哭咧咧的喊什麽冤?滾!別在我面前矯情!”吳漢不耐煩地一揮袍袖。

“可是我有功啊!陛下在詔書裏,只字未提!”劉尚梗著脖子,不服氣地說道。

吳漢笑了笑,說道:“該是誰的功勞,一件都跑不了,等班師回朝,陛下定會加倍獎賞的,你現在瞎擔心什麽?”

劉尚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吳公啊,陛下,當真不會懲處你我?”

吳漢反問道:“陛下可有在詔書中說,要懲處你我?”

“沒有!詔書裏可沒寫!”

“寫這兩封詔書的時候,陛下可是正在氣頭上呢,在氣頭上的時候,陛下都不懲處你我,等到班師回朝,你認為陛下還會另加懲處嗎?”吳漢笑著搖了搖頭。

劉尚聽後,眼睛頓是大亮,高挑起大拇指,笑道:“還是吳公深知陛下之心意,料想周全,末將自愧弗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