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章 城外相見(第2/3頁)

城頭上的守軍不敢耽擱,派人去往王府,向隗囂稟報消息。

這些天來,隗囂一直都沒有下床,身體每況愈下,已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完全是靠著金丹的丹藥在吊著命。

聽聞劉秀要見自己,隗囂在侍從的攙扶下,緩緩從床鋪上坐起。

他目光渙散,手臂僵硬地從身旁拿起一只竹簡,聲音微弱,有氣無力地說道:“王元送來書信,說是要去蜀地,向公孫述求援,他……已經到成都了嗎?”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大王這是糊塗了啊!王元送來書信,是請求大王,批準他去往成都求援,可大王的批準還未下,王元又哪敢私自離開冀城?

人們誰都沒敢說話。還是金丹跨前一步,靠近隗囂,小聲說道:“大王,王將軍現還在冀城!”

“他從成都回來了?”

“他……王將軍還未去成都。”

“為何不去?”

“大王還未準他去成都!”

隗囂昏花又無神的老眼,緩緩瞅向金丹,過了好一會,他方說道:“讓他去吧!”說著話,他慢慢放下竹簡,然後雙手支撐著身體,作勢要下床。

“大王,你這是……”

“劉秀不是要在城外見我嗎?我即便不去見他,也得到城頭上看一看。”一名侍從急忙把他攙扶起來,同時對周圍的侍從說道:“快為大王更衣!”

在眾多侍從的伺候下,隗囂穿戴整齊,乘坐馬車,去往東城城頭。

自西城之戰開始以來,隗囂這還是第一次上城墻。隗囂的出現,讓城頭上的守軍們無不是歡呼雀躍,連呼大王。

隗囂在侍從的攙扶下,邊走上城墻,邊向周圍的隴軍將士揮手。

走到城門樓這裏,隗囂手扶著箭垛,向外眺望,果然,看到城外有一隊漢軍,大概也就千人左右的樣子,個個手持重盾,在這些漢兵當中,有幾名騎馬之人。

至於劉秀是不是在其中,現在的隗囂已然看不清楚。

他觀望了一會,佝僂著腰身,掃視左右,問道:“誰願代孤出城,與劉秀相見?”

以他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態,是不可能出城與劉秀見面的,話說回來,即便他身體沒病,也不會出城去見劉秀,在隗囂的心目當中,劉秀就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

隗囂問了一會,見一直無人答話,他面上泛起一層不自然的紅暈,那是氣得。

他正要再次發問,有一名中年人上前一步,向隗囂拱手施禮,說道:“大王,微臣願往。”

主動請纓的這名中年人,可不是泛泛之輩,他名叫鄭興,字少贛,任祭酒之職。

鄭興是當時乃至歷史上,都是鼎鼎有名的學術大家,對《左傳》最為精通,頗有建樹,自成學派。

從東漢開始,學術界對《左傳》的研究,基本上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出自於鄭興這一派的。

鄭興和另一位大家賈逵,合稱鄭賈,他們的學術流派,史稱鄭賈之學,傳芳百世。

隗囂很早就歸順了劉秀,以漢臣自居,他又經營涼州這麽多年,手底下確實聚集著一大批的人才。

作為學術大家的鄭興,在隗囂手底下的大臣當中,都算不上最出彩的,可見隗囂人才儲備之雄厚。

見出來請纓的是鄭興,隗囂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意味深長地提醒道:“少贛,劉秀狡詐,陰險毒辣,你出城見他,切記要多加小心,萬不可中了他的詭計。”

鄭興拱手說道:“微臣遵命。”

說起來,鄭興和王遵的關系也很好,但凡是和王遵關系好的人,那都是打心眼裏願意做漢臣的,鄭興也不例外。

可以說隗囂這個人,精明了大半輩子,他幹過的唯一的一件蠢事,就是投靠公孫述。

這使得隗囂麾下一大批的大臣,與他離心離德,不然的話,以隗囂手底下的人才儲備,在劉秀的洛陽朝廷裏,定然會大有所為。

鄭興出城,與劉秀相見。劉秀的周圍,還有千余名漢軍將士,而鄭興出城時,未帶一兵一卒,就他自己一個人,騎著一匹馬,與劉秀相見。

隗囂不敢出城見自己,劉秀並不意外,得知前來相見的人是鄭興,劉秀倒是有些吃驚。

對於鄭興的名字,劉秀自然也不陌生,那可是學術大家,天下聞名的士大夫。

劉秀接見鄭興的時候,表現得非常客氣,也給予了極高的禮遇。鄭興的心裏本來就傾向於漢室,現在見到陛下對自己如此以禮相待,心中更是感動。

他向劉秀一躬到地,說道:“微臣仰慕陛下已久,今日能得見陛下,能親眼目睹陛下之風采,微臣死亦瞑目!”

一聽這話,劉秀又驚又喜,說道:“我對鄭先生,也是久仰大名,鄭先生快快平身。”

“謝陛下!”鄭興直起身形。劉秀仔細打量他,鄭興看起來四十多歲,不到五十的樣子,雖說上了些年紀,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很足,兩眼倍兒亮,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