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六章 如期所料

劉秀帶著黑毛,正邊看邊往前走著,路邊的一扇房門突然打開,銚期從裏面走出,向劉秀拱手施禮,說道:“陛下!”

“嗯!”劉秀擺擺手,示意銚期平身,他向小屋裏望了望,雖然裏面黑漆漆的,但劉秀看得清楚,裏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他邁步走了過去,問道:“次況,準備得怎麽樣了?”

銚期跟上劉秀,進入屋子裏,正色說道:“陛下,微臣和第孫在東城這邊設下兩萬伏兵,敵軍不來偷城也就罷了,只要敵軍敢來偷城,微臣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劉秀滿意地點點頭,說道:“現在時間尚早,可以讓大家稍作休息,等過了子時,再打起精神!”

沒等銚期說話,屋子裏的眾漢軍兵卒紛紛小聲說道:“陛下,小人不累!”“陛下放心,就算熬上一夜,小人也能上陣殺敵!”

劉秀笑了笑,擺手說道:“大家不用站著,都坐吧!”

漢軍兵卒互相看看,最後還是按照劉秀的意思,紛紛坐到地上。

劉秀也和旁人一樣,直接席地而坐,正色說道:“今夜若是無人來襲,也就罷了,若有賊軍來襲,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這些賊軍,善用弩機,手腕、背後、雙腿,都可能暗藏著弩機,稍有不慎,便可能被賊軍的弩箭射中。與敵交手之時,你等需善用盾牌,盡最大可能的保護自己!”

聽了劉秀的這番話,在場眾人心裏都是暖洋洋的,有名上了年紀的老兵說道:“陛下,衛尉大人已經提醒過我等,我們大家都有帶著盾牌!”

說著話,他把一面圓形的盾牌向上提了提,讓劉秀看清楚。

其余的兵卒也都紛紛把各自的盾牌拿起。

有些人沒有盾牌,是把門板拆下來,切開,充當盾牌之用。人們手裏的盾牌,那叫一個五花八門,有圓的,有方的,還有長條的。

劉秀仔細環視了一圈,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不管盾牌的模樣好不好看,總之,與積弩營的敵軍交手,再難看的盾牌也是能保命的。

他繼續說道:“我軍有兩萬伏兵,而敵軍的數量,不會超過三千,此戰,只要我軍不犯錯,定可將敵軍全殲!”

那名老兵率先說道:“我們都聽陛下的!當年,陛下在河北,帶領我等征戰,常常都是敵眾我寡,但每戰必勝,今日,我眾敵寡,我等更不能給陛下丟人!”

“對!我等不能給陛下丟人!”眾兵卒異口同聲道。

劉秀看向那名老兵,他已年近四十,從河北就追隨自己,到現在得有七、八年了。他拍拍老兵的肩膀,說道:“老哥辛苦了!”

他一句話,把老兵嚇得身子一哆嗦,急忙起身,屈膝跪地,向前插手說道:“陛下折煞小人!”

劉秀再次拍拍他的胳膊,說道:“老哥,坐吧!”

老兵顫巍巍地重新盤膝而坐,眼眶不自覺地泛著紅暈。劉秀看看老兵,再看看其他眾人,映入眼簾的都是一張張年輕又陌生的臉孔。

他說道:“等平定了隗囂、公孫述,天下大定,大家就可以回家去過安生的日子了。”

他從來都不喜歡打仗,不是他性格軟弱,而是天下已經亂得太久,死的人也實在是太多,真的是打不起了。

劉秀最常被人詬病的有兩個方面。一是他的出身不夠好,不是無產階級,而是地主階級,說劉秀不能算是農民起義軍。

這麽說,既對,也不對,劉秀是實打實的農民出身,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又是劉氏後裔。

而在當時,劉氏家族太龐大了,各種分支,各種宗親,關系一層套著一層,其中既有混得好的,也有混得差的。

但劉氏宗親裏,的確是有一群人處於社會的上流階層,手裏掌握著大量的資源,而這,又恰恰為劉秀的成功,乃至後來的稱帝堅定了堅實的基礎。

第二個方面,劉秀在對外戰爭中沒有太大的建樹,未能為大漢開疆擴土。

即便是和匈奴打過仗,而且還總能打贏,但所打的仗,也都是被動防守的仗,不是主動出擊的仗。與珠玉在前的漢武大帝相比,他確實要差上一截。

可漢武帝所接手的是文帝、景帝(文景之治)留給他的太平盛世,是國力強盛、無與倫比的大漢帝國,他手裏當然有足夠的資源去支持他對外征戰。

但即便如此,到了漢武帝的後期,國家也實在是打不動了,國力幾乎耗盡。

而劉秀沒有那麽好運,沒有祖輩留給他那麽巨大的遺產,漢室的復辟,是他一個縣、一個郡、一個州,一點一滴打下來的。

劉秀所得到的天下,就是個千瘡百孔的大爛攤子,遍地的軍閥割據,到處都在打仗,社會已處於崩潰的邊緣,屍殍遍野,滿目瘡痍。

管理這麽一個大爛攤子,還要對外去征戰,那是不可能的事,硬著頭皮去對外征戰,那也是窮兵黷武,最後受苦受難的還是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