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揣摩聖意

宋弘多聰明,聽到劉秀這番‘含蓄’的話,再聯系上先前劉秀問他對劉黃的印象如何,宋弘立刻明白了劉秀的用意。

他微微一笑,說道:“微臣聽說的話,可和陛下聽說的話截然相反,微臣聽說,卑賤之時的故友,絕不可忘,曾共患難過的夫人,絕不可棄。”

劉秀聞言,面紅耳赤,心裏暗暗嘆息一聲,看來大姐的事,自己是辦不成了啊!劉秀也是很明事理的人,既然人家已經明確的拒絕了自己,他不會再糾纏不休,更不會利用自己天子的權利,去強逼著宋弘接受劉黃。

他不再就此事多言,話鋒一轉,又和宋弘聊起了其他事。

宋弘不貪圖榮華富貴,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劉秀的提親,這件事也被傳為一段佳話。‘糟糠之妻不下堂’這句話,也正是從這來的。

和劉秀又說了會話,宋弘起身告辭,桓譚也跟著告辭離去。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皇宮,臨上馬車前,宋弘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桓譚說道:“桓議郎。”

桓譚急忙快步上前,問道:“宋大夫有事?”

宋弘問道:“桓議郎可有時間到我府中一敘?”

桓譚受寵若驚,連連點頭,應道:“當然!當然!下官有時間。”

宋弘點點頭,再沒有多說什麽,坐進馬車裏。

他二人回到宋府後,宋弘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但他可沒請桓譚落座。主人不讓座,身為客人的桓譚也不好意思坐下。他站在大堂裏,手足無措,一臉的尷尬。

宋弘讓家中的仆人煮了一壺茶,他拿著茶杯,慢悠悠地喝著茶水。

直至他一杯茶喝完,似乎才想起自己的面前還站著一位桓議郎。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截了當地問道:“桓議郎可知,我為何不讓你入座?”

這時候,桓譚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子,彎著腰身,結結巴巴地說道:“下官……下官不知……”

“我當初舉薦你為議郎,是希望你能盡心盡力的輔佐陛下,可你又是怎麽做的?多次於禦前彈奏,擾亂政務,別忘了,你是議郎,而不是樂師!投機取巧,取悅聖顏。我本以為你是忠正之人,看來,是我當初看錯了。”

宋弘這番話,已經不是讓桓譚腦門冒汗,而是讓他汗如雨下。桓譚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急聲說道:“下官知錯!下官知錯了!”

“知錯?你若當真知錯,以後我不會再看到今日之事,倘若再讓我見到,我定要依大漢律法,嚴懲與你!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宋弘說完話,站起身形,一揮袍袖,轉身離去。

等宋弘走後,桓譚連跪在地上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幾乎是癱軟在地上。

別看宋弘是文官,但性情卻耿直剛烈,一是一,二是二,直言不諱,心裏有什麽話,他會直接說出來。

別說他不給桓譚顏面,即便是劉秀做錯了事,他也會當面指出來。

以前劉秀在清涼殿裏掛美人圖,就是挨了這位宋大夫的訓斥,當時把劉秀羞得無地自容,以後再也不掛了。

劉秀對音樂的興趣本來不太大,自從宋弘舉薦了桓譚之後,劉秀倒是漸漸迷戀起音樂,時不時的要聽桓譚彈奏一曲。

這在宋弘看來,陛下完全是被桓譚帶偏了正軌,身為天子,怎能迷戀這些與國事無關的事物?

宋弘為人正直,為官更是清廉,他對自己嚴苛,對自己輔佐的天子也同樣嚴苛。

且說伏湛,他實在是不願意接劉秀傳他的聖旨,但聖旨已下,他又不得不接。伏湛按照劉秀的聖諭,持節去到魏郡,問罪王梁。

當王梁在軍營裏,聽說伏湛來了,他馬上意識到事情不妙。

作為尚書的伏湛,是不可能自己跑到魏郡來的,只能是奉命前來。而滿朝上下,能指揮得了尚書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天子。

別看尚書官不大,但權力特別大,尚書的存在,等於是逐漸架空了大司徒,作用相當於丞相。對於伏湛的到來,王梁不敢怠慢,親自出營迎接。

見面之後,王梁拱手說道:“不知伏尚書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伏湛急忙拱手施禮,說道:“大司空太客氣了,折煞下官!”

兩人寒暄一番,走進軍營,進入中軍帳,王梁請伏湛落座。伏湛並沒有坐,朗聲說道:“下官此次前來魏郡,是傳達陛下之口諭。”

聽聞這話,中軍帳裏的眾人面色同是一正,以王梁為首的眾將,齊齊屈膝跪地。

伏湛深吸口氣,說道:“大司空王梁,違抗大司馬之命,分兵作戰,此為一罪;王梁擅自調動野王縣兵,此為二罪;王梁目無天子,抗旨不遵,此為三罪。此三條重罪,犯下任意一條,皆可誅!”稍頓,伏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腦袋低垂的王梁,大聲喝道:“來人,將罪臣王梁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