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分而擊之

謝躬不解地看著劉秀,問道:“蕭王何出此言?”

劉秀說道:“尤來軍只是來助戰,雖兵力眾多,但卻不能視為主力,倘若戰事對青犢軍有利,尤來軍自然會與青犢軍攜手,與我軍為敵,倘若戰事對青犢軍不利,尤來軍一定是以自保為優先考量。”

謝躬邊聽邊點頭,說道:“賊軍多為目光短淺,心胸狹隘之輩,有便宜可占,定要搶破了腦袋上,沒有便宜,反而有性命之憂,他們便會有多遠躲多遠。”

劉秀一笑,繼續說道:“至於青犢軍的孫冒部和孫登部,前者只一匹夫,並無多少真才實學,至於後者,其人狡詐,詭計多端,但生性薄情寡義,倘若我軍能快速擊敗孫冒部,孫登部必不戰而逃。”

謝躬聽後,眼睛頓是一亮。難怪劉秀說此戰己方不會打三場,只會打兩場,甚至一場。

他心思轉了轉,眼神又黯淡下來,說道:“孫冒部速度最快,只怕,他們不會率先進入魏郡,而是會停留在河內與魏郡的交界處,等另兩路賊軍。”

劉秀斬釘截鐵地說道:“所以,接下來的戰事,我們要進入河內!”

謝躬倒吸口涼氣,驚訝道:“這……蕭王,這恐怕有僭越之嫌吧?”

劉秀笑道:“陛下命我招撫河北,河內亦屬河北,又怎會僭越?”

謝躬苦笑,說道:“蕭王未僭越,但是下官,卻是僭越了。”

劉秀是巡撫河北沒有,但謝躬可沒有這樣的任務,目前他的官職是尚書令,兼冀州牧,他的權利範圍,只限於冀州,而河內郡屬於司隸,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

“賊軍於河北境內四處亂竄,又豈是局限於一州?倘若謝尚書只打算在冀州一地平叛,那麽,這河北的賊軍之亂,永遠都平不完。”劉秀搖頭說道。

唉!謝躬嘆息一聲,這其中的道理,他又何嘗不懂。只是他若進入司隸平叛,會不會引起陛下的不滿?他正琢磨著,鄧禹正色說道:“謝尚書,現在河內,賊軍四起,各郡各縣,皆各自為政,與朝廷離心離德,此次我等入河內平叛,既是剿滅賊患,更是彰顯朝廷之威儀。”

他這句話既打動了謝躬,也提醒了謝躬。謝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色說道:“好,我部當隨蕭王一同進入河內,平滅賊患!”

如果自己不跟著劉秀,讓劉秀單獨領兵進入河內,那麽河內的各郡各縣不都得被劉秀搶走啊!

現在劉秀已經坐擁幽州和冀州大部分郡縣,倘若再讓他的勢力擴散到河內,擴散到司隸地區,那豈不要和朝廷分庭抗禮了?

謝躬想的是,不能給劉秀收服河內郡的機會,而劉秀想的是,此次出兵河內,必須得有謝躬跟隨,否則給長安造成的壓力太大,引起長安方面的恐慌,弄不好劉玄會出重兵討伐己方。

在劉秀看來,能先不與劉玄撕破臉,就盡量不要撕破臉,當前還是積蓄自己的實力是最重要的。

此時的劉秀和謝躬,都是各懷鬼胎,都在打著各自的小算盤,對於進入河內平叛之事,兩人算是不謀而合了。

劉秀不認識孫冒、孫登、孫禮三兄弟,對青犢軍也沒有很熟悉,他之所以能了解到孫家三兄弟的為人,全靠雲兮閣提供的情報。

很多時候,劉秀的推算都準確的令人咋舌,在旁人眼中,簡直神乎其神,能精確的預料到敵人在未來的一舉一動,仿佛會未蔔先知似的。

劉秀是人不是神,他當然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他之所以能屢次預料到敵人的舉動,其一是他的確擅長洞察人心。

其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他總能提前掌握到敵人大量的情報。可以說他麾下的情報組織,功不可沒。

這次,雲兮閣為劉秀提供了詳細的情報,將孫冒、孫登的為人、處事風格,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通過這些情報,劉秀判斷,冒進的一定是孫冒,而孫禮和尤來軍,一定會拖後。

事實證明,劉秀的推斷十分準確,孫冒一部,果然是第一個抵達朝歌的。

朝歌位於河內與魏郡的交界處,在蕩陰的南面,兩者之間,相距不足百裏。孫冒部抵達朝歌後,於城外紮營,不再前進。

孫冒是有勇無謀,但他也不是個傻子,知道只憑自己一部之力,難以與漢軍相抗衡,所以他才率軍駐紮在朝歌,等二弟的孫登部以及尤來軍,前來匯合。

以前,青犢軍屢次從河內進犯魏郡,在魏郡也屢次遭到官兵的圍剿,但每次只要他們退出魏郡,回到河內,魏郡的官兵就不再追了。

這種情況發生過太多次,便給孫冒留下了固化的印象,好像只要己方停留在河內,那麽一定是安全的,魏郡的敵人,一定不會進入河內來攻擊己方。

可是這一次,他想錯了。孫冒軍抵達朝歌的第三天,漢軍突然從蕩陰南下,趁夜偷襲孫冒軍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