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以漢為名

會後,劉秀回到自己的營帳,剛剛坐下,劉縯便來了。

私下裏見劉秀,劉縯有些不好意思。在棘城的時候,劉秀曾勸過他,不要輕易進犯宛城,可他沒聽,結果還沒到宛城,大軍便被打得一敗塗地,險些全軍覆沒。

他把手中拿著的赤霄劍遞到劉秀近前,說道:“阿秀,在戰場,我把你遺落的劍撿回來了。”

劉秀伸出手來,剛要接劍,手又隨之收了回去,搖頭苦笑道:“大哥,這把高祖留下的劍,以後還是你來用吧,我……我不配用它。”

劉元以及三位小外甥女,活生生地慘死在劉秀眼前,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劉秀感覺自己再用赤霄劍,都是在辱沒先祖的威名。

劉縯輕輕嘆了口氣,將赤霄劍放下來,坐在劉秀的身邊,意味深長地說道:“阿秀,阿元的死,和你無關。”這要怪,也只能怪到他的頭上。

劉秀彎著雙腿,頭垂到雙膝之間,水珠子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他哽咽著說道:“再快一步,哪怕是再快半步,我也能把她們都救下來!”

就差一點點!就差那麽一點點!

“我對不起二姐,對不起孩子,更對不起二姐夫!”劉秀頭下的地面被浸濕了好大一片。

劉縯默默地擡起手來,摟住劉秀的肩膀,向回一擁,說道:“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過了今晚,以後不要再哭。”

聽聞這話,劉秀雙手抓著大哥的衣服,把臉埋進他的衣襟裏,放聲大哭起來。

這時的劉秀,不是柱天都部的二把手,不是又能指揮千軍萬馬又能沖鋒陷陣的將軍,他就是個孩子。

心中的委屈、悲痛、壓抑,乃至絕望,在外人面前他無法也不敢表現出來,但在大哥面前,他可以毫無顧慮的一股腦的釋放出來。

眼前的這個魁梧雄壯的漢子,是他的支柱,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

劉縯摟著劉秀,眼圈也漸漸泛紅,但他終究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他是家中的長子,父親故去,他便是一家之主,他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弟弟妹妹們可以哭,但他不能哭。

有淚,得往肚子裏咽,疼,也得咬碎了牙挺著,不管遇到多大的失敗,多大的挫折,他得像山一樣屹立在那裏,讓弟弟妹妹們能有個依靠。

於外,他是柱天大將軍,於內,他是兄長,他所背負的責任,讓他沒有資格去流淚哭泣。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秀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人也在悲痛當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劉縯站起身形的同時,把劉秀橫著抱了起來,慢慢放到床榻上,脫掉他的鞋子,又幫他蓋好被子,他將放到一旁的赤霄劍拿起,輕輕放在劉秀的枕邊。

他在床榻旁又站了許久,摸了摸劉秀的頭,轉身走了出去。

他剛出來,就見劉稷、鄧奉、鄧晨、李軼等人站在外面,一個個面露急色。

看到劉縯終於出來,眾人齊齊上前,正要說話,劉縯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回頭向身後的營帳看了一眼,邁步向旁走去。

走出得足夠遠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什麽事?”

“大將軍,探子回報,一支京師軍正向棘陽進發!”

“有多少兵馬?”

“探子說,有五千左右!”劉英皺著眉頭說道:“大將軍,敵軍來勢洶洶,而我軍又……此戰不能力敵,我軍還是現行撤退吧!”

劉英是劉氏宗親之一,和劉稷一樣,都是驍勇善戰的猛將,只不過武力沒有劉稷那麽高,威名也遠沒有劉稷那麽大。

劉縯問道:“敵軍還有多久能到棘陽?”

李軼接話道:“倘若連夜行軍,明日一早,敵軍可抵棘陽!”

劉縯眯了眯眼睛,側頭問道:“偉卿,你怎麽看?”

鄧晨雙目腥紅,眉頭緊鎖,說道:“大將軍,現在我軍急需一場勝利!”確切的說,現在是他急需手刃幾個莽軍,為慘死的妻兒報仇雪恨!

劉稷瞪了劉英一眼,沉聲說道:“大將軍,我贊成偉卿的意見!這一戰,我們不能退讓,必須得戰,而且一定要打贏,以重振我軍的士氣!”

鄧奉說道:“若是要戰,那麽現在我們就得加固城防了!”

“不必!”劉縯一字一頓地說道:“倘若莽軍真是連夜趕路,那麽等明日一早,我軍出城迎敵!”

聽聞這話,劉英嚇了一跳,臉色泛白地說道:“大將軍,敵軍可有五千之眾,而且還是裝備精良又驍勇善戰的京師軍,我方才三千來人,且多是傷兵,這一戰……這一戰怎麽打啊?”

劉縯擡起手來,握住肋下佩劍的劍柄,說道:“明日一戰,所遇之敵,格殺勿論!我軍將士,有臨陣脫逃者,殺!有畏敵不前者,殺!有見死不救者,殺!”

他這連續三個殺,讓劉英身子一哆嗦,再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