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你吟我舞

王瑾清了清喉嚨,看向陰麗華,緩緩開口唱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他唱的這首詞是取自於《詩經》的《桃夭》。

大概的意思就是小姑娘長大了,出嫁成親,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他唱這首歌時,一直在看著陰麗華,如此一來,他的表演更像是在向陰麗華求婚。

鄧奉氣得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突如其來的反應,把他旁邊的劉秀都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他。鄧奉瞪著‘笑容可掬’的王瑾,握了握拳頭,最終又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沒讀過幾年書,也不會背《詩經》裏那些華麗的辭藻,更沒有唱歌的好嗓子,就算對王瑾不滿,但就唱歌這方面,他還真不如王瑾。

王瑾的一曲《桃夭》,引來水榭裏一片掌聲,平日裏以他唯首是瞻的公子哥們,更是憋足了勁的拍巴掌。即便是陰麗華,也有禮貌性的鼓了鼓掌。

見狀,鄧奉更氣,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劉秀,低聲問道:“文叔,你會唱歌嗎?”

“啊?”

“到底會不會?”鄧奉急切地追問道。

“還……還好吧。”

“那就是會了!”鄧奉點點頭,隨即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只不過是唱了一首酸掉牙的詞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回王瑾沒再氣,反而還樂了,笑問道:“難道,鄧公子也會唱嗎?”鄧奉有幾把刷子,他心裏明鏡似的,讓鄧奉打架可以,可能在場所有人捆到一起也不如他一個,但要說唱歌,他大字都不識幾個,會唱什麽?再者說,就他那副破鑼嗓子,若唱出歌來,估計都得把人嚇死。

鄧奉狠狠瞪了他一眼,揚起下巴,說道:“我雖然不會唱歌,不過文叔會唱。”說著話,他還特意拍了拍身邊的劉秀。

在鄧奉的潛意識裏,無論誰出風頭都行,就不能讓王瑾出風頭。其實通過鄧奉的潛意識也可以看得出來,他是把王瑾視為自己最大的情敵,競爭對手。

聽鄧奉提到劉秀會唱歌,陰識、陰興頗感興趣地看向劉秀,異口同聲道:“既然元之推薦文叔,文叔就給我們大家獻上一曲吧!”

劉秀眼角的余光瞥向陰麗華,見她也正向自己這邊看過來,他心跳一陣加速,說道:“好。只是,這首歌是我在益州學的,諸位可能都未聽過。”

陰識、陰興兩兄弟聞言,越發的感興趣,笑道:“文叔,你快唱來聽聽。”

劉秀清了下喉嚨,深吸口氣,然後鏗鏘有力地唱吟道:“批鐵甲,挎長刀,與子征戰,路漫長……”

他一開口,在場眾人大多都是面露茫然之色,正如劉秀所說,這首歌他們的確沒聽過。

不過蓋延可是眼睛一亮,這首歌,他再熟悉不過,正是漢軍的軍歌。

軍歌一起,蓋延渾身的血液本能的跟著沸騰起來,毫無預兆,他回手把肋下的佩刀抽了出來,在場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呢,蓋延擡起手來,手指頭彈在環首刀的刀身上,刀身立刻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蓋延彈指戰刀,打出鼓點,正好配合上軍歌的旋律。

劉秀看向蓋延,兩人會心一笑,一個彈刀,一個大聲唱吟:“同敵愾,共死生,與子征戰,心不怠。踏燕然,逐胡兒,與子征戰,歌無畏。”

軍歌不長,曲調也簡單,但卻鏗鏘有力,從頭到尾都透出一股鐵與血的味道。一曲終了,整座水榭裏靜得鴉雀無聲。

在場的眾人,大多都是富家的公子、小姐,他們平日裏欣賞的是高雅的詩歌,玩的是風花雪月,什麽時候接觸過鐵馬金戈的戰場?

劉秀唱的軍歌,配合著蓋延的彈刀,人們仿佛置身於千軍萬馬的沙場當中,那種震撼感實在太強烈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陰識、陰興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形,撫掌大聲贊道:“好!文叔,若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軍歌吧?”

“正是軍歌!”

“好!”陰興禁不住又贊了一聲,緊接著不無感慨地說道:“也只有真正經歷過沙場征戰的人,才能唱出軍歌中那種鐵骨錚錚的味道啊!”

對於劉秀去益州打過仗這件事,陰興是即羨慕又向往。

就連陰麗華等女眷們,也都是兩眼放光地看向劉秀,久久收不回目光。

王瑾見狀,暗暗皺眉,早知道她們這些千金小姐們喜歡軍歌,自己就不該唱什麽《桃夭》,反應該唱《秦風·無衣》才對。

他正向說我也會唱軍歌,陰麗華站起身形,走到劉秀近前,看著他肋下的佩劍,福身問道:“劉公子,可否借你佩劍一用?”

劉秀愣了片刻,隨即站起身形,將肋下的佩劍抽出。

隨著青鋒劍出鞘,現場乍現出一道青芒,女眷當中也隨之傳出好幾聲的驚呼。陰識、陰興等人看著劉秀的佩劍,也是露出詫異之色,暗道一聲: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