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七章 鬧事

黃華坊演樂胡同一座燈光旖旎的小樓上,伴著樂師的演奏,一個舞姬翩翩然起舞……

“終究還是差了幾分啊!”

華允誠笑著說道。

旁邊小美女溫柔地給他斟酒。

這可是大客戶,無錫華家可是老牌富豪。

“這些和秦淮河那些沒法比,京城終究染了太多胡俗,就連這樂曲都缺少那種江南的花雨之氣,倒是多了幾分風沙味道,就像本來也就勉強可吃的桂花糕裏混進去了沙子,不吃有些饑餓,吃起來終究是難耐。”

徽州舉子方一藻說道。

他兒子就是平西王手下主要謀臣方光琛。

“公子,這樣說姐妹們可不答應。”

旁邊小美女嬌嗔道。

然後一幫鶯鶯燕燕們齊聲討伐。

“方兄要說這風沙味道,在下可就是從那風沙裏出來的,我倒是覺得那風沙裏吼出的秦腔才更有韻味,倒是這京城的樂曲太軟,都是些靡靡之音,聽著就讓人做後主之嘆。”

另一邊摟著小美人的陜西平涼舉子聶慎行帶著醉意說道。

那嬌滴滴的小美人給他喂著胡瓜。

“那秦淮河上的又該做何嘆?”

方一藻說道。

兩人剛才因為爭同一個小美人,結果被聶慎行憑著身材魁梧強行搶去,此刻看著他這副姿態,尤其是那小美女的模樣,方一藻正很不爽呢。

“當然是嘆門外樓頭了!”

臨洮舉子韓謙說道。

“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

聶慎行吟誦。

然後兩人同時開懷大笑起來。

“只可惜咱們大明是太祖以南統北,倒是可以站在幽州台上謾嗟榮辱。”

應天舉子陳調鼎淡淡地說道。

“諸位,今日華兄做東,我等詩酒相會,怎麽變成比較起樂曲了,這樂曲乃是諸位佳麗的事情,我等難道是要越俎代庖,搶諸位佳麗的衣食,趕緊喝酒才是正理。”

臨清舉子邢泰吉笑著說。

這些日子他們這些各地士子除了讀書備考,基本上都這樣湊起來在教坊司三院風流快活,說到底都正春風得意躊躇滿志,從全國各地匯聚京城,自然少不了這樣的交際。而且這些教坊司的女人也都喜歡接待他們,畢竟都是喜歡做才子佳人夢的,萬一自己相好的中了進士呢,那時候把她們帶走,下半生就有保障了。

今天是華允誠這個富家子做東,他家和華家有生意往來,而陜西舉子裏面的武獻哲之父武之望是山永兵備道,他家正巴結武之望,正好一起請過來,聶慎行幾個則是武獻哲帶來的。

但都是這科舉人。

他這話剛說完,樓下一個人帶著怒色走上來。

“翼興兄,出了何事?”

華允誠說道。

他同鄉無錫舉子邵名世一言不發徑直走上前,把一份邸抄直接拍在桌上,甚至把酒杯都震倒,華允誠身邊小美女嚇得驚叫一聲,然後就看見邵名世隨手抄起酒壺,直接往嘴裏倒了半壺酒。周圍一幫人面面相覷,而華允誠急忙拿起那份邸抄,剛看了一眼就立刻臉色一片血紅……

“奸臣,這些奸臣!”

他雙手哆嗦著驟然發出一聲怒吼。

“恨當日不能與這幫奸臣血戰到底,衍聖公?這種不明不白的東西也配奉祀孔聖?”

喝了半壺酒的邵名世怒吼道。

“諸位,孔胤植上奏,以江南之行見士子多文弱不堪,且除典籍外多疏漏之處,他身為衍聖公不能坐視,故此奏請陛下於今科會試之前,預先對眾舉子進行六藝考核,禮樂二項無需考核,書可於會試同考。但剩余射禦數需額外考,禦改為騎馬,與射同考為騎射,數單獨考,考核達不到者無論會試成績如何都不得參加殿試,但會試所取貢士依舊賜同進士出身。

騎射與數兩項前十者,無論會試成績如何皆賜貢士,可參加殿試。”

華允誠說道。

他這話剛說完方一藻立刻站起,直接推開身邊小美女過去一把奪過邸抄……

“這個狗東西!”

他嘴唇哆嗦著罵了一句。

“子元兄慎言,衍聖公無論傳聞如何,終究還是衍聖公,再說那些傳聞多數都無憑無據,你這樣說衍聖公就不對了。

更何況我覺得這也沒什麽。

君子六藝這可是聖人之教,我等皆儒生,君子六藝的確不能疏漏。

我覺得衍聖公這個提議很好,雖說如熊忠毅公般樣文武雙全的確不易,但身為聖賢弟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那也是聖賢所責,這個可以考,不就是騎馬射箭嘛,想來也不會拿個三石弓讓我等開,一石弓也就最多了。更何況以後諸位高中之後若去遼東,山陜這些地方為官,不會騎馬遇到急事怎麽辦?

萬一有賊寇襲擾總不能連抵抗之力都沒有吧?

還有這數。

諸位做官不可能連數都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