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老子就是駕貼

下關碼頭。

“這狗東西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南京勛貴之首,南京後軍都督府左都督,提督操江,世襲魏國公徐弘基面帶怒色地看遠處依然飄蕩的船隊。

這時候的他其實才二十多歲。

正因為他年輕,身份尊貴,故此被目前勛貴團的老大,常遇春十世孫,南京守備懷遠侯常胤緒安排到碼頭迎接,同樣年輕但地位比他略低的趙之龍則到太平府迎接,算是南京勛貴團給足這個瘋狗面子。畢竟這個瘋狗擺明就是來咬人,南京勛貴團雖然個個與國同休,家家都能捧出鐵券,但常胤緒還是不想在這場皇帝與士紳的戰爭中,因為一點面子問題而卷入。

別說勛貴團,太監團都一樣擺出低姿態呢!

與常胤緒同級,實際上權力更大的南京守備太監高湧,還有織造太監李實等大太監們,這一幫在南京橫著走的家夥,也全都在旁邊很有耐心的喝著茶,等著迎接這個攪風攪雨的家夥。

盡管這個家夥只是一個都督僉事。

但是……

他大爺惹不起啊!

南京守備太監是司禮監的外派啊。

他大爺一句話,就能讓守備太監滾一邊去啊!

守備太監不是勛貴或者文官,勛貴有鐵券,文官有集團保護,太監的任免完全就是司禮監掌印一句話,別說是把這些在南京可以說橫行無忌的家夥撤職,就是讓他們去死也就是司禮監掌印一句話。

“魏國公,不喝茶嗎?”

高湧舉著茶杯笑眯眯地說道。

“高公公請便!”

徐弘基沒好氣地說道。

“年輕人,要有耐心,無論怎樣茶總是要喝的!”

高湧說道。

他其實是好心,提醒徐弘基忍一忍。

天啟的突然繼位,給外面這些地方級別的一個措手不及,就像天啟繼位後連絕大多數大太監都不認識一樣,他們這些地方上的大太監也罷,勛貴也罷,同樣對新君一無所知。他爹當然大家都認識,可之前天啟就是以皇孫身份,在東宮很難見到外臣,最多認識幾個老師,他不會對結交外面的人感興趣,外面的人也不會對他一個繼位還遙遙無期的皇孫感興趣。

等他當上太子再結交也來得及。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小皇帝。

他們根本不認識小皇帝,像勛貴團這些難得去京城一趟的,根本對於天啟就是知道個名字,而哪怕大太監們,其實基本上也就是能想起這樣個小屁孩,說過話的幾乎都沒有。

小皇帝的確兩眼一抹黑。

可這些人對小皇帝又何嘗不是兩眼一抹黑?

而魏忠賢,客氏,楊信三人是唯一真正獲得天啟信賴的,那麽實際上大明朝很多事情,就是這三人能左右小皇帝,尤其是楊信和魏忠賢這對惡名昭彰的家夥剛剛搞出一連串大事情,連王安這樣的都賜死,連駱思恭這樣的都罷官,這明顯是夠心狠手辣。

那麽巴結這三人是最明智的。

正好楊信南下,那麽就算他不懂事也得陪著笑臉。

忍一忍就過去了。

“來了。”

趙之龍突然說道。

遠處那支飄蕩在江心洲西側的船隊,終於開始向著這邊駛來。

“準備鼓樂!”

徐弘基深吸一口氣說道。

就在這時候,一名軍官縱馬狂奔而來。

“公爺,楊僉事進城了!”

他還沒下馬就焦急地高喊著。

“進城?”

徐弘基愕然地看著他。

然後再看看正在順流而來的船隊……

“你在說胡話?”

他怒道。

“公爺,咱們都被他哄了,楊僉事沒在船上,他帶著兵馬先去清流關抓了何敬然後在下遊渡江,剛剛帶著受傷的何敬進神策門,而且還帶著幾百兵馬,神策門那邊想攔住被他踢開,殺氣騰騰地不知道是抓誰去了。”

那軍官說道。

“瑪的!”

徐弘基怒罵一聲。

緊接著他一腳踢翻了旁邊的鼓,直奔自己的馬。

趙之龍也擦了把頭上的冷汗,略帶尷尬地看了看高湧,然後同樣上馬,他倆帶著手下直奔定淮門。後面的高湧依然在悠閑地喝著茶,其他一幫大太監們面面相覷,很顯然這個楊信真不愧為瘋狗,這是擺明了要大鬧南京的節奏啊。這事情是要鬧大,今天文官一個沒來迎接,擺明了也是要給他下馬威,一邊是殺氣騰騰含憤而來,一邊是嚴陣以待等著的。

這是要把南京城當戰場啊。

“千歲,您看咱們……”

李實小心翼翼地說道。

高湧很平靜地喝完杯中茶,將杯子放在茶幾上,然後看了看身旁的小太監……

“咱家有點暈,想是年紀大了要中風!”

他說道。

李實愕然地看著他。

然後這個老東西哎呀一聲,一下子倒在小太監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