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陳於階一打開就瞬間換上了一副下巴砸地上的表情……

“你這聖眷之隆無出其右啊!”

他驚嘆道。

楊同知是不會走私的,像他這樣奉公守法,公忠體國的人,怎麽可能做走私這種事情呢?

他做出口生意是萬歷特許的,而且萬歷還特許他三年內不用交任何稅,以這些稅款來補貼他開挖馬廠減河的投資。說到底萬歷也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他也知道讓楊信自己掏錢做這件事有些過分,這樣一條河要想挖出來怎麽著也得二十萬兩起步。

他是要用那地方栓住楊信,給他當救火隊員的,又不是坑楊信讓這家夥破產的。

必須得給他補償。

既然楊信自己要的是出口貿易權那就痛快給他是了。

再免三年稅。

遼東各關稅收又沒多少!

至少萬歷那裏根據歷年各關給他的數字來看,這遼東邊墻沿線各關每年給他帶來的稅收不值一提,雖然他也知道,其實真正利益都被上上下下的官員逐級瓜分,但那錢本來也不能到他手中。

那就做個順水人情好了。

他給楊信特權,楊信有本事就從這些虎豹豺狼中多搶些,沒本事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總之,楊信有出口貿易權。

而且還是免稅的。

聖旨就在這裏,別說祝世昌這樣的小角色,就是熊廷弼來了,他也無權阻擋,可這樣的話……

“你為何不直接拿出來?”

陳於階疑惑地說。

這時候他們腳下船已經離岸,而倒黴的祝世昌已經醒來,正在那裏發瘋一樣嚎叫著,旁邊幾個親兵還在給他摳耳朵裏的淤泥。可憐的祝參將完全成了笑話,無論他自己部下的士兵還是那些船上的船工,全都目光怪異地看著他,看著這個遼陽的頂級世家之一,原本在遼東也算得上跺跺腳顫三顫的家夥。這臉打的太兇殘了,祝參將那腦袋被人家插進淤泥的形象成為這些人抹不去的記憶,什麽遼東世家十幾代的地頭蛇,在楊同知面前統統都是踩在腳下的渣渣啊!

“因為我想看戲,我想看看遼東這些世家大族,為了銀子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我想看看他們做事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楊信說道。

“你覺得他會借建奴之手?”

陳於階愕然說道。

“不過這也完全有可能,祝家是世襲的定遼前衛指揮使,從太祖時候到如今祝家都是遼東的核心世家,要說他和野豬皮有聯系,這都不用說可能而是絕對的。”

他緊接著說。

他當然不知道,原本歷史上遼陽陷落,祝世昌毫不猶豫地率領家族向建奴投降。

那也是名列貳臣錄的。

“所以,我們就等著看戲好了!”

楊信說道。

他們的船隊就這樣在三岔河畔祝參將歇斯底裏的嚎叫中,開始了北上開原的航程,緊接著過東昌堡,在兩岸向外仿佛綿延無盡的城墻夾峙中,緩緩駛出大明的實際控制區,進入屬於蒙古牧民的廣袤草原。緊接著岸邊就出現了遊蕩的牧民,他們默默看著幾百米寬河道中乘風而前的船隊,然後消失在廣袤的綠色中。第二天傍晚就在船隊停靠岸邊,並且密集聚攏準備過夜的時候,大批騎兵出現在岸邊,為首一騎直奔楊信的坐船。

“你是以什麽身份來的?”

楊信站在船頭說道。

“什麽意思?”

奧巴代青說道。

“你是以朋友身份來的,那楊某就以美酒相待,如果你是以豺狼身份來的,那楊某就只有以獵槍相待了!”

楊信說道。

緊接著他把自己的青龍偃月刀插在了船首一個特制的底座上,奧巴代青端坐馬上,靜靜地看著他,也看著這柄熟悉的青龍偃月刀……

“我還是以朋友吧!”

他說道。

“那就請!”

楊信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

“傳令後面船上,搬些酒和糖給岸上的蒙古兄弟!”

他緊接著對水手說道。

很快他就和登船的奧巴代青坐在了酒桌前。

“開原城的意義我不想多說。”

楊信一邊斟酒一邊說道。

“我想告訴你們的很簡單,野豬皮已經結束了朝鮮之戰,不但奪取大量的糧食可以維持下去,而且收編了數萬朝鮮包衣,繳獲了大量火炮,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重新兵臨葉赫城,這一次金台吉恐怕很難擋住。他倒下之後,那麽下一個就是你們,我們必須保住金台吉,而保住金台吉就必須重建開原,但沈陽以北各城都已經廢棄,向開原的軍需運輸必須走遼河。

這活我已經接了。

這些船都是我雇傭的,船上的貨損失了我來賠。

但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跟著,而熊經略也不可能派兵給我護送,故此我需要有人幫我保護這些貨。

由你們來保護。”

他緊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