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穿好衣服的就一定是好人嗎?

可憐的陳於階就這樣被楊信無情地拋棄了……

他舅舅官太小。

楊信才不信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左贊善能保住自己呢,給他們那些泥球就算是感謝了,省得他們繼續被傳教士們忽悠,徐光啟是主持修崇禎歷書的,這套東西對他極有幫助。

歷法核心無非就是這些東西。

在陳於階不甘心的喊聲中,楊信迅速逃離,然後很快就確定方向轉而直奔天津,兩小時後他就看到了天津城,不過黃鎮的船卻在西沽。而且他還看到了上船搜查的士兵,這一點倒是在他預料之中,畢竟他殺劉七時候挑明了是報仇。而黃鎮到天津後肯定也要報官說遭到了水匪搶劫,兩相一對證他的身份很明確,官府肯定要搜查黃鎮這裏的。不過他們也不會因此受牽連,畢竟他們是水匪搶劫殺人的受害者,官府只知道他是黃鎮的夥計,卻不知道他就是搜捕的逃奴……

至於陳於階肯定不會告密。

對這個人的人品,楊信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麽黃鎮就很容易解釋了。

他雇傭的夥計楊信,得知是劉七在幕後搗鬼後,因為同伴的死亡氣憤難耐一時沖動,私自離開跑去殺劉七為同伴報仇,事情就這麽簡單,只能說他太過於沖動了,但黃鎮對此並不知情,也不會是主使,如果劉家糾纏不放那就好好研究一下劉七通匪的內幕了。

至於黃鎮是販私鹽……

葛沽那八家海商幾乎全是販私鹽的,而且是真正的大鹽梟,販私鹽販到成為地方豪強的。

沒人會因為一個潑皮的死把事情鬧大。

這種事情鬧起來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了,比如巡檢,駐軍之類為何坐視水匪洗劫商船?這些水匪哪裏去了?為何不剿滅?總之官老爺們都很麻煩,一個完全腐爛的體系中,拔出任何一個蘿蔔,都有可能帶出無數的泥土,相反互相心照不宣,黃鎮不揪著水匪問題,劉家也別糾纏他們,從官老爺到各家都相安無事。

說到底劉七這種人死不足惜。

不過楊信也不能回船上了。

因為一旦他回去,黃鎮就必須把他送交官府。

“此事容易!”

黃鎮說道。

楊信在附近躲了一陣,天黑後就輕易地摸回了船上。

“你先去京師,魏進忠在京師裏還有處出租的宅子,你先在那裏等著,回去後我到縣衙想辦法給你入籍,再額外辦一張路引,下次進京給你送去,那時候你再用這個身份。”

黃鎮緊接著說道。

“黃叔,你就不嫌我做事沖動了”

楊信好奇地問。

“沖動?做咱們這一行的,首要就是得夠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就決不能忍,都是狼,忍只會被視為肥肉!劉七必須殺,不殺劉七那麽以後這條道上誰都可以欺負咱們,因為都知道咱們軟弱,知道咱們被一個潑皮坑了都不敢報復,那以後咱們也就沒法再繼續吃這碗飯了。而你殺了劉七,還是以這種方式,那麽所有人都知道咱們夠狠,知道咱們有仇必報,那麽以後誰再想欺負咱們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了。至於殺個人算不了什麽,幹咱們這行誰沒殺過人,背個通緝同樣不值一提,咱們這幾個兄弟全都背著通緝。”

黃鎮說道。

旁邊三個養傷的水手立刻露出兇惡而又憨厚的笑容。

他們對楊信終於滿意了。

這個家夥能打,夠義氣,心狠手辣有仇必報,能為兄弟出頭,這樣的人無疑最適合當夥伴了。

“呃,這倒是沒想到!”

楊信愕然。

“曲陽人,打傷主人的逃奴,不過如今頂了一個淹死鬼的身份!”

和他關系還算融洽的水手四虎說道。

“逃戶!”

另一個很幹脆地說道。

“寧晉泊的,鬥毆誤殺了人,不過如今籍在保定。”

剩下一個說道。

楊信拱手致敬。

這他瑪就是個賊窩!

“這五兩銀子你留著,路上避開大路的關卡,進城時候別走左安門,走永定門進城,上次那人家在崇文門一帶,盡量避開他,你學話很快,盡量學著說當地話,一個人只要說話是本地,守門的不會查路引的,百裏以內無需路引,進城後直接去找林掌櫃,他會找魏進忠,魏進忠安排住下的人保甲也不會管。”

黃鎮說道。

楊信也沒客氣,直接拿過了銀子。

其實他也還有些私房錢,方小姐砸他那錢袋裏還有六個西班牙銀幣,他路上花了一個,給了苗二兩個,原本剩下三個也要給他,結果苗二跑了,他當然不會額外去送一趟。

他又看了看黃英。

後者欲言又止,不過她不可能跟著一起,畢竟黃鎮還有傷在身。

楊信也沒再多說什麽,緊接著離開了這艘船。

剩下就簡單了。

他仗著身體壯眼神好,沿著運河西岸官道直接夜行,遇上官府設置的渡口就遊過去,遇上村落就繞過去,就像旅行的背包客一樣信步而前。實際上也就相當於急行軍的速度,按照他目前的狀態,強行軍的速度基本上相當於他急行,急行軍的速度也就相當於他的閑庭信步了。就這樣黎明時候到達楊村,不過他並沒進楊村,那裏有巡檢司,而是在外圍找了個小村莊,然後走到了這個莊子裏最高端的宅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