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9章 速戰速決

田尼選擇靈昌津作為渡河作戰地點,倒不是說真的有自比先主石勒之心,當然也不排除這樣的因素,兩趙決戰中原,靈昌津對石趙眾將而言,是有著一份特殊意味在裏面的。

雖然眼下的軍情是雙方兵力懸殊,田尼勝算較大,但他對淮南沈維周仍然心存忌憚,即便言辭神態中不表現出來,但在臨用事之際,還是難免心存幾分忐忑,潛意識裏也希望自己能夠沾取一部分神明助力。

旁人或許因此而有過分解讀,田尼也並無忌憚,甚至於他希望通過這種陰晦的表達,讓叔父石堪注意到他目下略顯尷尬的處境。

就算這會引起石堪的一些不滿,但哪怕沒有淮南之敵,單單來自襄國方面的壓力,石堪也不會打壓他這個從子,反而要更重視一些,才能維持住內部的穩定。

當然在具體的戰術上,靈昌津雖然距離酸棗偏遠,但這麽一點距離並不足造成勝負的傾覆。而且靈昌津雖然距離酸棗偏遠,但卻距離滑台更近,來日作戰擊破酸棗之敵後,他也可以更快速拿下滑台,順勢掌握住下遊更加重要的白馬津。

田尼相信以沈維周的才具,不可能只是派遣一路孤軍北上撩撥,即便是前陣小挫,後續肯定也會繼續增兵,進行一場大戰。

屆時無論石堪願不願意,都必須要增兵嚴陣以待,而田尼首戰得勝,又先一步掌握黃河南岸的重要據點,下一步增兵,他也能順勢掌握增援而來的前線人馬,以加大自己的兵權。

他的叔父石堪是如何獲得眼下這樣一個局面,田尼是親眼所見,也尤其明白這個世道中,所謂的血脈親情又或虛無名位,都比不上能夠實實在在掌握在手中的兵馬。

此前在眾將面前,對於黃河南岸的淮南軍,田尼言中雖然不乏輕蔑,但其實心內卻明白無論淮南軍強弱與否,這一戰於他而言都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機會。

對於淮南忌憚與否,並不在於淮南軍在黃河南岸布置多少兵力,而在於淮南的整體實力已經不容小覷。何以石堪在鄴城坐鎮數年之久都不派人過河經營河南?就是擔心一旦如此或會激怒淮南軍和徐州軍,提前引兵來戰。

可笑陳實那個蠢貨,還以為旁人真的坐視他在河南發展壯大而不予理會,其實他只是一個先行過河的小卒子而已,一旦壯大到一定程度,接下來必然會被吞沒,成為正式兵發河南的前鋒。

此前田尼避開酸棗經營扈亭,其實也不是對陳實心存忌憚,而是在試探另一個進攻的方向。結果淮南軍一旦北上,首先被殲滅的便是扈亭的守軍,這也證明一旦由此處發動攻勢,必然會遭遇淮南軍的頑強抵抗,淮南軍對鴻溝水系的重視可謂達到一個極點。

至於其他的地方,或會引起淮南軍的忌憚警惕,但卻不可能在第一時間拼盡全力的阻止。前戰積勝,便可在河南成功立足,壯養軍事,繼而便一路南下,席卷河南!

所以,陳實將田尼當作眼紅嫉妒,也真是愚不可及。這蠢物僅僅只是魏王麾下一鷹犬而已,而田尼卻是與魏王血脈相連的從子,想要以奴仆淩駕於主上,不要說田尼如何想法,就連魏王都不答應!

就像如今,魏王已經如此勢大,但卻仍然不敢加入襄國的鬥爭中,甚至不敢將河北當作自己的根基之地,這種身份血脈的差距,不是實力高低能夠彌補的。

除非其人真的強到能將舊有一切推倒然後重新構架起來,就算陳實有這樣的能力,那麽他的對手也不再是田尼,而是魏王!

其實有這樣愚蠢想法的,不獨陳實一人。眼下新樂大營中那些率眾前來助戰的軍頭們,田尼相信也多有奸惡之輩,時刻準備著給自己來上一刀。

田尼當然不會給這些人以機會,除了武力震懾以外,這些桀驁不馴的鷹犬們最大價值就是用來被消耗。所以接下來的排兵布陣,田尼也是將幾名實力比較強大的軍頭排在了前鋒,決不允許他們引眾觀戰,出工而不出力。

這六千軍頭部隊,被田尼分成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兩千人,分以十幾艘戰船,先一步出發去進攻扈亭。這一部分軍隊,主要就是為了牽制淮南軍在扈亭的守軍,讓他們不能從容馳援下遊。

這並不算是分兵,田尼也不相信這些軍頭們會完全聽命於自己,淮南軍即便兵力不足,也是不容小覷的對手,他這裏集結太多不能掌控的軍隊,看似人多勢大,反而是一個隱患。早年中山王石虎便是一個鮮明的教訓,所以此前田尼僅僅只是下令召集三千人。

分出這一部分兵力,他所部人馬戰鬥力不會被削減多少,反而可以讓軍隊更加容易掌控,削弱督戰壓力。而這些人只要出現在扈亭附近,便是一個威脅,無論他們是否盡力作戰,都足以牽制住扈亭淮南軍。就算被反擊殲滅,田尼也並不心疼,畢竟他的重心在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