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取我劍來

鴛鴦樓最好的包廂之中,眾人分主客落座。

坐定之後,於刺史對唐寧拱了拱手,說道:“三位大人來鄂州已有幾日,我等今日才為三位接風洗塵,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有資格參與此次宴會的,只有三人,唐寧,禦史中丞,以及身為影衛首領的公孫影。

禦史中丞笑道:“我等來此,是為了公事,不是遊玩,於大人客氣了。”

“公事歸公事,禮數歸禮數,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於刺史看著他們,從袖中取出三個厚厚的信封,放在三人面前的桌上,說道:“三位遠道而來,這是本官的一點薄禮,還請三位不要推辭。”

“於大人客氣了。”禦史中丞笑了笑,便將那信封收了起來。

公孫影則是直接拆開信封,看了看裏面厚厚一沓千兩銀子面額的銀票,將之重新扔到於刺史的桌前,表情漠然。

一兩萬兩銀子,自然收買不了唐寧,他將之遞過去,說道:“無功不受祿,這份薄禮,於大人還是收回去吧。”

禦史中丞看著他,說道:“唐大人,這是江南地方的禮節,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唐寧看著他,笑問道:“這也是禦史台的禮節嗎?”

評價任何一樣東西,都不能片面,也不能一概而論,禦史台向來以清流自居,唐寧見過為了公道直言死諫的禦史,也見過禦史中丞這種深諳江南“禮節”的禦史,可笑的是,後者還是禦史台的二把手三把手……

禦史中丞面色微變,席間的鄂州官員面色也難看起來。

官場上有些規矩,是被所有人所默認的,收了別人的禮物,自然是代表與他們站在同一陣線,唐寧此舉,無疑是與鄂州官員劃清了界限。

也就是說,鄂州的官員,他不打算就這麽放過。

換言之,生死兩條路,他偏偏選擇了死路。

於刺史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說道:“唐大人是清流,倒是本官俗套了……”

他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倒了杯酒,說道:“本官先自罰一杯。”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倒了兩杯,端起其中一杯,說道:“唐大人遠道而來,這一杯,本官敬唐大人。”

宴席之上,某些知情者,眼中浮現出些許異色。

喝了這杯酒,過不了兩日,他就會臥病在床,先是眩暈嘔吐,再然後便是難以進食,呼吸困難,最終嘔血而亡……

京官又怎麽樣,吏部代侍郎又怎樣,京官下江南,最大的問題就是難以適應江南的水土,因為水土不服死在江南的,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唐寧看著杯中酒,不為所動。

於刺史等了一會,笑問道:“莫非唐大人覺得本官沒有這個面子?”

“不不不……”唐寧搖了搖頭,將於刺史手中的酒杯拿過來,又將桌上的酒杯放在他手裏,說道:“於大人拿錯了,這才是你剛才用的杯子。”

他看著於刺史,說道:“於大人先請。”

於刺史面色微變,說道:“本官怎麽記得沒有拿錯?”

唐寧認真道:“於大人真的拿錯了。”

於刺史看了看他,眼中浮現出一絲狐疑,將酒杯湊到嘴邊,手卻忽然抖了抖,酒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於刺史臉上露出懊惱之色,搖頭道:“本官真是不小心……”

他話音未落,包廂大門猛地被人踹開,席間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有十余人從門外一湧而入,將除了唐寧三人在外的所有人,全都按倒在地。

劉同大步走進來,看著唐寧,肅然道:“人已全都拿下,請將軍指示!”

唐寧有些愕然的看著他,問道:“你們幹什麽?”

鴻門宴也是講套路的,不管是他擺下的鴻門宴,還是於刺史擺下的鴻門宴,大家一開始肯定要先和和氣氣,抱著什麽事情好商量的態度,酒過三巡之後,還是商量不到一塊去,他再怒而摔杯,劉同等人得到信號,破門而入,將鄂州的這些貪官汙吏拿下,這出‘鴻門宴’就此落幕……

可誰家的鴻門宴是杯酒未喝,甚至連菜都沒上,大家還都和和氣氣笑臉相迎的時候就掀桌子的?

這也太不講究了。

劉同怔了怔,問道:“不是將軍說的摔杯為號?聽到摔杯的聲音,我們就進來了……”

唐寧看了看掉落再地,摔成碎片的酒杯,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劉同確實是按照他的指示在行事,這件事情算是他考慮不周,當時應該和他約定一個別的什麽暗號的……

這個鍋他得背,作為上司,也得有認錯的魄力。

於刺史等人被按在地上,臉挨著地板,因為受力過大而扭曲變形,又驚又怒的大聲喊道:“你們是什麽人,你們要造反嗎!”

被這突然的陣勢嚇住的禦史中丞也回過神來,看著唐寧,怒道:“唐大人,你這是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