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帝國夕陽(2)

“丘吉爾首相發來電報,證明蘇德已停戰,目前處於洽談媾和階段,他那裏已撐不下去,一群議員、內閣大臣甚至幾個軍方領袖在逼迫他接受德國和談條件。”國務卿赫爾向杜魯門報告道,“情況到了非常危急的關頭,迫切需要我們拿出應對方案。”

杜魯門按住額頭,竭力不讓暴跳的血管沖擊太陽穴,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問道:“消息可靠麽?”

“我們沒有其他消息渠道,德國人還未公布,但莫斯科的外交人員表示他們也察覺到政治風向及蘇聯機構的不同尋常之處——仿佛在為遷徙做準備。”

“大英帝國頂不住了?”

“頂不住了,英國雖還有幾百萬軍隊,但沒有海軍,同時缺乏各種原料特別是燃油。根據他們透露,燃油最多還能支持4個月,最要緊的航空燃油非常稀缺,如果再維持冰島戰役的出擊規模只能最多支持2周,已無力再戰。”

“真是個令人沮喪的壞消息,美利堅馬上要孤軍奮戰了。”

“首相有一份密電,問我們同不同意他執行‘D日’計劃。”

“這是個什麽計劃?”杜魯門好奇地問道。

赫爾看四下無人,悄悄附在杜魯門耳邊道:“當初總統派多諾萬上校擔任特使和丘吉爾首相說好一旦情勢不利且對方提出請求,我們在英國的部隊將協助他穩定大局、堅持抵抗……”

杜魯門震驚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當然懂赫爾口中這番話的意思——“穩定大局”是政變的代名詞而已。

“這……這……”他張口結舌,“總統同意該計劃?”

“口頭同意了。”赫爾想了想,“參聯會三位主要軍方代表應該也知道這件事,您不妨再問問他們。”

“還有誰知道?”

“可能還有霍普金斯先生。”

杜魯門點點頭,知情範圍倒不大,都是羅斯福總統的心腹和得力幹將。他想了幾分鐘,決定不能魯莽,搞政變這種事不但違背美國體制,還容易造成人心不穩。於是答復道:“我有數了,一會召開參聯會討論該問題。”

赫爾知道他壓力太大,不便再火上加油。

昨天與杜威的政策與形勢分析辯論會杜魯門感覺應付起來很吃力,從媒體的印象來看,大家認為杜魯門很委屈,很多責任不該他背負,但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承擔責任,杜威發難的焦點有兩個:

第一是杜魯門對華萊士的“迫害”,認為杜魯門執行的策略與華萊士當初聲稱的幾乎沒有區別,為什麽當初杜魯門要用“叛國”這種字眼攻擊對方?現在杜魯門自己是不是在叛國?

第二,大戰打到這份上,軍事屢屢受挫,財政開支如流水一般支出,究竟該如何解決?

對第一個問題,杜魯門認為情況不同、時間不同,不能一概而論,甚至巧妙地引用了一個反例——“珍珠港事件前,反對日美開戰、主張日美和好是愛國者;珍珠港事件後,主張日美開戰才是愛國者,只差短短幾天,判斷標準就改變了,改變的不是說法,是現實!”這反例雖然牽強,但勉勉強強算是應付過去。

對第二個問題,杜魯門沒直接否認,但堅持認為目前政府采取的方式和策略是得當的,具體成果不一定能如心如意,但戰爭依然要堅持下去,他反過來問杜威,“你想怎麽樣?”

杜威表示:“美德並無深仇大恨,我希望盡快與德國實現和平然後去對付日本。”

“如果德國不答應呢?或德國要求高昂的條件呢?”杜魯門當場報以冷笑,“仗打到現在,還在說美德沒有深仇大恨的謊言?非洲、冰島、佛得角都是誰在拼命打擊我們?這種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和平的意見對得起死難者家屬麽?對得起戰死的官兵麽?如果德國能和,日本為什麽不能和?就因為日本看上去比較弱?”

這種反問杜威無法接受。兩邊競選顧問都表示,民眾雖然對政府屢屢失敗表示不滿,但因為本土大體上還是安全,不惜一切代價要求和平的想法還不是主流,本來大家認為可以和德國停戰,但聽說德國在南美支持各國反美且不放棄與日本同盟,輿論關於與德國議和的想法基本也逐漸淡化——至少現在不是主流!

場面上雖然杜魯門很狼狽,但辯論會後的民意調查卻讓觀察員很吃驚——兩人支持比例居然接近,甚至杜魯門還高1-2個百分點。一個月後將進行第二次辯論,這次焦點是國內問題,不過目前是戰爭時期,國內問題其實本質還是國際問題的反映,大家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支持杜魯門的以藍領下層和大資本家居多,主流觀點是:這個密蘇裏“農民”像個男人,就是要狠狠幹幹到底,被人揍個鼻青眼腫是實力不夠,但認慫卻不應該;當然大亨們的想法不會這麽淺薄,他們希望通過戰爭再發點財,起碼要保住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