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莫名的期待

人吉城的西面地域,隔著南九州最大水系球磨川,平手汎秀的討伐軍與島津義久的主力部隊保持對峙。

前後幾十裏,水上完全見不到任何橋梁,不知道是一直就沒建過,還是被敵人所拆毀了。同時由於水流湍急兼與地面有高低落差,擺渡行舟也極為困難,堪稱天險。也難怪對方要選擇在這裏進行防衛作戰了。

好在河面寬度有限,倘若島津家軍隊在岸邊嚴防的話,平手的士兵就可以用先進的火器來進攻打擊。

一百步左右的距離,剛好讓絕大部分的弓箭、焙烙、鐵炮都難以使用,大筒卻依舊可以發揮出全部的威力。

不過島津家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山猴子,嚴格來說,人家才算扶桑列國裏最早接觸南蠻火器的先驅呢。他們軍中鐵炮的比例一點都不低,只是限於財力不足,供養不起粗口徑的大家夥。

平手汎秀前前後後一共命令“春田屋”修復和仿造了三四十門的重炮,都有幾千斤重,需要裝上輪子,用牛馬畜力拉載,還上不了山路,使用起來更是要一二十人手忙腳亂。但威力也很驚人,發射時有地動山搖的氣勢,無論什麽猛士挨上一彈,就立即變為肉團,連全屍都保存不下來。打到石頭墻面上,也能砸出肉眼可見的大坑。

於是才有“國崩”的美譽。

最近又在嘗試,出產一種二三百斤重,三尺以內長度,口徑一寸左右的小炮,這樣的話造價只需六分之一,四個彪形大漢栓起繩子弄倆扁擔就可以扛起來走,不再會受到地形阻礙。有效射程會大大縮短,且面臨石制工事將會無力,但考慮日後可能存在打土圍子的治安戰,已經夠用。

其實這個規模,在扶桑人們眼裏已經是“大筒”級別了。

這次來九州,便讓旗本部隊帶了“國崩”十二門,“大筒”四十七支。現在正好隔著河岸,讓島津家體會一下近畿人的“熱情”。

對面倒是也有能力反擊。

平手汎秀問九州當地的“帶路黨”,島津軍究竟有多少大型火器,結果得到的答案是眾說紛紜,牛頭不對馬嘴。倒是擅長此道的丹後國人稻富佑直,憑借觀察和聆聽,斷定對方共有九門火炮可以造成跨河的有效打擊。其中七個應該是普通意義上的“大筒”,另外兩個則有“國崩”六七成的威力。

紀伊國人津田一時同意“九”這個數字,但另外兩個給出的是“六”和“三”。

現在平手家中官方認可的本土火器權威人士其實是近江人田付景澄,不過被任命為負責研發和制造的“鐵砲奉行”,一般不到前線打仗。

總而言之島津軍的遠程打擊能力是討伐軍的七分之一左右,隔著河對射肯定是大大吃虧的一方。

平手汎秀滿足於這樣的狀況,並笑著告訴將領們:“倘若每天可以造成二三十人的殺傷,那麽最多兩百日後,敵方就難以堅守了吧!”

當然,肯定不乏家臣和外樣當中自認為勇武善戰的,站出來積極請戰——球磨川上下遊這麽長,島津家絕無可能徹底防守住,總能找到適當地點搭建浮橋渡過去,看看能否創造機會。

如果不出動輜重部隊,只讓士兵攜帶口糧,似乎確實值得嘗試。

不過多次的嘗試都沒有成功。

諸將所能找到的利於渡河的地點,基本都會有島津軍的小分隊巡守,都是一二百人的規模但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很強,依靠河流完全能擋得住千人的進攻。

無論射擊還是肉搏,各地大名的士兵均處於下風,唯有抱團列陣利用數量優勢才可作戰,分散之後完全不是對手。

除非是一兩個,或者三五個斥候的話,才有機會不引起巡守隊的注意力,避免交戰,偷偷摸摸地潛伏過去。

不少人的反饋是“薩摩人比越後、甲斐的士兵更加兇悍殘暴,恐怕列國之間,唯有平手內府身邊的旗本足以戰而勝之。”

當然這是很明顯的客套話。

平手家的旗本只能說是在平原地形列好陣勢,充分發揮車陣與火器優勢的情況下很厲害,散陣下白刃搏鬥的本事比之越後上杉、甲斐武田猶然不足,橫向更加不可能比得過島津了。

冷兵器小規模亂戰當中士氣因素是決定性的,平手汎秀一系列努力讓自己的旗本在這方面超越了八九成的“同行”,但總有那麽幾個地方文化過於詭異,不能以常理度之。

所以,即便有著數量優勢,而且大口徑火器占據完全上風,想要跨過激流登陸到對面河岸依然非常困難。

平手汎秀命令士兵保持著進攻姿態,準備了大量的浮橋設備,但並不真的行動。

這次變手安排在次要戰線上。

正在人吉城附近對峙之時,由船只一千余艘,水夫二萬人組成的海軍,將薩摩的坊津港團團圍住,裏三層外三層嚴嚴實實,發起猛烈的攻擊,僅花了兩日時間,便摧毀了全部抵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