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方興未艾

伴隨著平手汎秀同宇喜多直家的會面,關西地區的局勢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動。

許多國人眾求助於後者的疏通,得到了領地安堵的待遇。但也有不少被打上種種罪名而遭到大軍的討伐。

最開始是靠近瀨戶內海的小寺家被認為是淺井長政的幫兇和心腹,他們得知消息提前放棄城池向西邊跑掉了,但旗下的江田、小河兩大家臣不願離開故土,毅然拿起刀劍抵抗,而被掃滅。

同時還有播磨、但馬邊緣的在田氏,因為在“王師”來到之後仍抓緊時間侵吞寺產擴大勢力,施以了“削去八成領土”的嚴厲處罰。旋即彼等無法接受,堅持不退,亦受攻擊,城破後不知去向了。

枝吉城主明石家則是由於其懷念黑田孝高,怒斥荒木村重,連帶非議平手大納言的行為被舉報,遭到質詢和斥責。其家主性情很是剛烈,認為這是重大侮辱,自刃以示寧死不屈,族黨隨即亡散。

一系列事件中,宇喜多直家的存在感非常強烈,這令人大跌眼鏡。

幾乎所有的指控和處罰,平手汎秀都會先向他征詢意見,但宇喜多直家並沒有按照事先的承諾,盡力提供援護辯詞,反而時常啞然不語等同默認,或者點頭做出肯定答復,甚至偶爾添油加醋激化矛盾。

於是他幫忙拉住了很大一部分的仇恨。

畢竟平手大納言遠道而來,聽到什麽攻訐之詞構陷之語,一時無法分辨真偽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但宇喜多直家本來講好要站出來做好人,到頭沒兌現就顯得非常的沒品了。

這大概是尚未大規模串聯起來反抗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能在平手大納言身邊說得上話的,是三木城的別所長治,他竭力為關系好的親戚朋友辯解,差不多有稍高於一半的成功率,救下了好幾家的國人眾。

尤其是特別給了面子,允許他的親家,丹波波多野氏降伏報命。

此事令別所長治自我感受比較受到重視和信任,在維護人心安寧上面切實出了一把力。

這大概也是尚未大規模串聯起來反抗的原因之一。

大致清理一遍後,平手汎秀重申,承認宇喜多直家對備前、美作,別所長治對東播磨的占有。

仍存在大量土豪地侍的西播磨,則六成交給前者,四成交給後者代管。

但生野銀山所在的但馬一國,以及目前實際還在毛利家手裏的因幡,要收為直轄,國中勢力超過一定程度的家族全部要求移居到小寺、在田、明石等族空出來的地盤上,成為宇喜多或者別所家的“與力”。

如果播磨不夠安置就遷到近江、大和、河內。

這簡直像是刻意地想要逼反一般。

但馬和因幡的權力結構,一直處於比較復雜的狀態。周邊的強大勢力,如淺井長政、吉川元春、宇喜多直家乃至別所長治、赤井直正都擁有一定的話語權和影響力,而往日守護山名家,也多收留存了少量的人脈與威望。

亂作一團的情況下國人豪族們取得了相當高度的自治權限,可以隨時順著風向成為墻頭草兩面搖擺。

現在平手汎秀提出要求是,大規模檢地,確定各家族的大小後,統一移居,這個倒也不能說是非常苛刻的條件,但跟以前的好日子一比,就完全讓人無法接受。

於是,但馬的八木氏、恒屋氏、太田垣氏三家地頭蛇行動起來,半裹挾半拉攏地聯合了所有豪族地侍,掀起反抗平手的旗幟,並且向唯一可指望的毛利家求助。

而因幡的中村、森下兩家,本就跟吉川元春暗通款曲,頗有默契,此時更是公然戰隊,請吉川山陰兵團進去鳥取城協助防守了。

僅存在理論上權力的山名家也站在了平手的對立面。他們原以為可以像近江京極、若狹武田那樣保留守護地位和一定的領土,得知但馬、因幡兩國要被收為直轄後可以說是十分失望震怒的。

站在第三方客觀來看倒是很好理解。

武田元明的若狹和京極高吉的北近江,都是不算富裕的小塊領地罷了。

而山名家轄區之內,因幡國是關西地區難得的沿海平原,農商業都相對發達,但馬更是存在生野銀山這塊寶地。

更重要的是,山名家大概是自詡高門貴胄,並未主動向平手諂媚稱臣。而且他們也拿不出像京極龍子這樣的誠意來啊!

面對但馬、因幡的反抗,平手汎秀的反應很簡單,繼續進攻就是了。

雖然圍剿淺井長政的那場合戰還算挺激烈的,但整個討伐播磨的過程也就這一戰值得一提,全軍依然有九成左右的士兵屬於完整戰力,就此罷手簡直太可惜了。

同時正好也呼應一下伯耆的尼子復興軍。

山中幸盛每半個月傳回來的信函裏展露出來的情緒很健康,聲稱取得了幾次不小的勝利,認為憑借山地與毛利大軍周旋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