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東進開始

看上去,山科言經辦事越來越靠譜了。

正好在八月初二,聚兵於京都,準備征討武田這天,朝廷帶來了宣旨,晉升平手汎秀為權中納言,令左近衛中將如原,階級依然是正四位上。

這令軍心士氣大為高漲。

繞過了幕府,直接從朝廷那裏取得大義名分,這一點是相當珍貴的。下層士兵可能體會不到,或者只是隱約感受到一點不同,而上層武士們多半都明白其中分量。

總之是讓人浮想聯翩,展望到無量的前景。

此時聽到消息說,越後上杉謙信在武田勝賴的多次催促下,派出一支人數約有五六千的偏師,沿著北陸道給予壓力。

然後平手汎秀大手一揮,宣布若狹武田元明、北近江京極高吉、能登島清興,越中本多忠勝都不參與對武田的征伐,而是統一在越前河田長親指揮下應對上杉,並且要求加賀一向宗門徒眾提供必要的支持。

這個陣勢,若是指揮得當,反推到越後都不是沒可能,只是堅守的話,更是綽綽有余,不知道怎麽輸了。

有行事穩健,心思細密的河田長親坐鎮,又有本多忠勝、島清興這等猛人,就算是上杉謙信親至,也未必討得到好處。

更何況並不是。

北條氏政得到了室町幕府正式給予的“關東管領”任命禦書,接著就果斷發布了動員令,宣稱要調集三萬大軍於武藏過河越城,秋收過後即攻入西上野,直取越後腹地。甚至還積極聯系會津的蘆名、揚北的本莊、新發田。

因此,上杉謙信在這個時候是萬萬不敢離開春日山城的。

相應的,武田勝賴就得不到任何的援助了。

北條氏政表態中立,半真半假地建議他退還美濃、三河、遠江土地,以求議和。

這個明顯是令人無法接受的。

就算武田勝賴能接受,家臣們也斷然不能。到時候躑躅崎館搞不好弄出一個“廢除昏君另立新主”的戲碼,豈不等於全家老小原地爆炸。

那麽,北條氏政也能做出心安理得的姿態了——作為累世盟友和曾經親家(自從信玄攻打駿河今川之後已經離異了不再是親家了),我已經提了辦法,你不肯采納,這就完全不能怪我了。

沒有跟平手氏一起瓜分甲信,便可算厚道。

因此武田勝賴心裏再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忍辱負重憋在心裏不說,最多暗地詛咒一下“唇亡齒寒”之類的。

否則北條氏政當真分個一兩萬人在後方背刺,那樂子就大了。

現在單獨面對一條戰線,看起來還有得打。

無論是出於本心,抑或被逼無奈,武田勝賴擺出的姿態是,東美濃、奧三河、北遠江,全都不肯放棄。

秋山信友,山縣昌景、馬場信房分別作為軍團長,各領數千人,獨守一面。

高坂昌信留守躑躅崎館,防止意外。

武田勝賴則聚集甲斐、信濃、駿河、西上野、南飛驒的部隊,駐紮於飯田城,隨時準備往三方前線支援。

由於平手汎秀已經漸漸實現了“士農分離”,可以趕在秋收前的時機出戰。

而武田家就只能命令領內農民。盡可能地提前就把稻谷給收割了。

這對農業收入肯定是會產生不少影響的。

沒辦法,眼前的壓力太大,顧不了那麽多了。

整個過程中,武田勝賴只是聽說了平手汎秀誓師動員的消息,就馬上布置了防線,完全沒有出境迎敵,或者以攻代守的想法。

家臣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

……

平手汎秀的大軍才走了三天功夫,到近江與尾張的邊境,已經了解到武田家的布置。

其實在這之前,經濟領域的戰爭已經打響了。

受到指示的商人,早從五月份開始,就故意大肆地購買,哄擡東海道的糧價,把玄米由每石六百文,生生炒高到了一貫三百文左右。

這對於金礦萎縮、財政乏力的武田家來說,乃是難以承受的噩耗。

正是需要采買物資,準備守城的時機,卻遇到狠毒的盤外招。

令人絕望的是,平手家搞這項工作的花費,倒並不算很大。近畿的糧食本來就昂貴一些,在八九百文左右。

走海路把遠江、三河的米運來界町、石山、岸和田城等地賣掉,算上流通費用,按照正常價格仍然是可以保本的。

就算是不斷炒作之後東海道糧價越來越高,近畿越來越低,虧損也不至於太過分,截止到八月中旬,前後拿出七十萬貫資金來采買和運輸,買到七十三萬石的玄米。其中五十五萬石陸續在瀨戶內海賣出去,賺得了四十一萬貫回流,剩下十八萬石,正好作為大軍的口糧。

如此大手筆,其他大名實在沒法學得來。

眾奉行負責此事期間,石田佐吉據說表現相對出色。

小西行長各種友情吹捧不足為信。可是一門眾平手季胤的話就很有說服力了:“佐吉此人,兼具伊奈忠次殿的籌劃調配,與長束正家殿的測量算術,才具確實在所有人之上,而且為人方正嚴謹,知書達理,毫無徇私和疏漏之處,大家都對他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