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弄巧成拙(第2/2頁)

那人看著只是個半大孩子,稚嫩得很,被抽打得不住痛哭流涕,哇哇大叫,嗓子都啞了,卻只是搖頭不肯交待。

於是小西行長找來多羅尾家的“專業人士”接替操作。

然後過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從賊人口裏撬出一些情報。

那人承認了他是“透波裏”的下忍,為武田家辦事。但身為下忍,能接觸的情報不多,只知道是奉了某位上忍的命令,去救他失手被擒的兒子——便是那個化名“佐野新一”的年輕人,一路是從駿河登船,輾轉瀨戶內海,前天下午才到和泉的,其余事項一概不知。

小西行長大驚失色,趕緊命心腹送密信到平手汎秀那裏,又與伊奈忠次、井伊直虎分享此事,接著馬不停蹄到“警視廳”找服部春安商量。

聽了分說,服部春安疑惑道:“岸和田城的城下町中,居住軍民三千,來往客商行人多時四五千,少時一二千,有一兩個隱姓埋名潛伏起來的卻也正常,要說十多人的隊伍避過我的耳目上岸,決計不可能。最近五日之內,從港口登錄的大型商隊,只有三家,但情況都與你說的不符……”

雖然沒聽到好消息,小西行長猶不死心,要了那三個客商隊的信息,到宿屋一一盤查,無奈地發現,果然都沒有作案條件。

再回來又把唯一的俘虜拷問一番,要求說出詳細流程,可那半大小子不停哭爹喊娘,竟說自己一路都被吩咐呆在船艙深處不讓出來,上了岸又被嚴令呆在房間不讓走動,根本不知具體行動路線。

一時無計可施,只得復又回到第一現場,地毯式的檢索。

終於有人發現,除了那個屁股中箭的小孩兒,還有另一條淡一些的血跡。

可那血跡,只延伸了不到二百步,就淡到完全不可見了。

隱約判斷,對方逃亡的方向可能是碼頭港口,到底究竟是不是,誰也不敢打包票攬這個責任。

小西行長頓時頭大了。

倘若對方確實是從港口船上來的,卻又不是服部春安所說的大型商隊,那只有三種可能性——

其一,這群賊子,是化整為零,分散潛入的。但這與俘虜的供詞不符。

其二,他們在岸和田城邊上有據點,並非從遠方突襲而來,這亦與供詞對不上。

那麽剩下唯一可能性,劫獄的黑衣人,恐怕不是偽裝成商隊,坐商船而來,反而是混在平手家的軍船當中登岸的!

這就不是簡單的劫獄事件了!

而是十分嚴重的,涉及敵國忍者的政治事件!

劫走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倒不是什麽大事——雖然現在看來,那人其實身份挺大的,只是咱們沒查清楚……

真正可怕的是,潛伏在自家軍船上的十多個忍者,可能造成的更多破壞。

小西行長思來想去,覺得後果實在嚴重,又找了伊奈忠次、井伊直虎、服部春安等人,開了緊急會議,說必須搜查軍船,找出可疑人士。

話音落地,伊奈忠次大為愕然,一拍大腿:“此話卻不早說!兩刻鐘前,我剛剛簽了字,令一支船隊按約定運送物資到尾張,提前建造兵站……算算時間現在可能已經開動,萬一賊子在那船隊上……”

舉座皆驚,倒是井伊直虎這名婦人最為果決,立刻喊出“火速追回!不可耽誤!”

“我這就去!”

小西行長哪裏坐得住,連蹦帶跳就起身。

“我也隨你!”

服部春安亦一躍而起。

他十多年前斷了支胳膊,早不能與人動手了,但通過不斷努力練習,日常活動倒是同以往一樣矯健。

兩人並肩,疾馳而去。

忽而服部春安輕聲問道:“我聽說,劫獄的人,竟然有兩波?這是怎麽回事?而且聽上去,前面那一老一少,兩個劫獄的人,倒似乎並非敵人,反而像是……故意做戲一般。”

小西行長被人道破秘密,頓時沮喪不已。

換了別人提這個問題,他惱羞成怒之下指不定要怎麽做,但面對服部春安,卻是不敢發火,只能哭喪著臉懇求道:“求您看破不說破吧!其實是主公有個指示傳下來,我擅自做主,加了點醋添了點油,可不曾想,竟是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