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南近江之變(第2/2頁)

仿佛早就知道織田家將會崩潰一樣。

今日得到的果實,皆來自往日種下的根。

此次南近江變亂,可能會成為引發火藥桶的導線,非同小可。

單看這件事的話,柴田勝家搬出老朋友佐久間信盛來,還特意請瀧川一益幫腔,花這麽大力氣,不可能全是出於友情,最終目的肯定是強化對南近江的支配。

“退之佐久間”雖然熱衷爭權奪利,有惹人厭的一面,而且對外樣國眾迫害很深,但畢竟還是個名將,軍事指揮和政治手腕都不差,在尾張具備不低的威望。

其子誤殺了界町豪商池永平久,他本人又在面對質詢時頂撞了信長,於是被關了緊閉,領地和兵力由坂井政尚、中川重政對半接手。對此不少譜代是覺得同情的。

綜合考慮,把這家夥作為棋子使用,當然是沒問題。

不過前提是能控制得住才行。

佐久間信盛乃是在信長麾下都敢做小動作的人,豈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了的?

柴田勝家顯然是玩脫了。

根據情報人員描述,柴田將瀧川、佐久間叫到長光寺城,又召喚栗太郡代中川重政、甲賀郡代坂井政尚來做客,請求他們歸還部分權職給佐久間信盛。

中川、坂井兩人都是鬥將出生,性子剛烈,當場便回復說“此等無禮要求,毫無遵從的道理,請恕我等拒絕!”

以老大哥自居的柴田勝家臉上很是掛不住,當即說了幾句硬話,雙方不歡而散。

然後,輕裝簡從的中川重政和坂井政尚,就在回家路上遭到了出人意料的猛烈襲擊。

前者身受重傷,勉強被護衛背著跑了一陣,說了句“竟死於尾張先輩之手!”便咽氣;後者僥幸逃脫,回到城裏,立即舉兵,將柴田、佐久間、瀧川視作兇手,昭告四方嚴詞譴責。

事情從頭到尾全透著詭異的色彩。

竟然企圖靠交情和關系勸說別人讓出領地和兵權,真不知道該說是率直還是愚蠢,確實是只有柴田勝家做得出來的事情。

這種方法顯然不可能達成目的。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可不是大家給你這老大哥面子的時候了。

柴田勝家應該不至於會對中川重政和坂井政尚這兩個老同志起殺心,就算要殺,也不會大張旗鼓把自己搞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他只是政治不敏感,不是傻子。

但要說是別人栽贓陷害,也不合理。

根據公開出來的描述,中川重政和坂井政尚是很謹慎的,各自帶了近百人的衛隊,他們所遭遇的並非是少數幾個刺客,而是好幾百名全副武裝的軍隊。

不論是武田,還是淺井,或者朝倉、浦上之類別的敵對勢力,想要悄無聲息的派遣這麽多人執行秘密行動,聽起來都像是天方夜譚。

好幾百人在南近江的地盤上伏擊車隊,柴田勝家就不可能是無辜的,即便沒有卷入其中,一個治安不利的罪名總是逃不掉。

從情理上推斷,最不離譜的猜測是佐久間信盛指示親信舊部殺人。

然而佐久間信盛本來好好的在幽居,乃是柴田勝家主動找來的,若他是首犯,柴田勝家同樣難辭其咎。

至於瀧川一益……誰叫你正好呆在南近江呢?連帶責任是跑不了的。

平手汎秀只能慶幸自己以征討四國為借口躲開了畿內的政治旋渦,沒跟這種亂七八糟的破事扯上關系。

西邊和東邊的事姑且先放放,南近江動亂必須得有個說法。

仔細考慮之後,平手汎秀認為自己的實力,並不足以在紀伊檢地之余,分心到畿內去勾心鬥角。

於是他命人寫了幾封辭藻華然,但毫無實際內容的書信,分別發給足利義昭、織田信忠、柴田勝家、瀧川一益、坂井政尚等人。

信中表達了一番忠公體國大義凜然的情緒,然後說明自己遭遇到國人眾叛亂,無暇前往京都商議此事。

接著,平手軍集結了七八千人的部隊,拒絕了所有不夠档次的說清使者,擺出嚴肅處理土橋守重抵抗檢地之事的態度。

平手汎秀本人也從岸和田城南下,來到了前線的千石堀城。

同時亦備下隨時可出發的良馬,命人保持對京都局勢嚴密監視,倘若有需要,或者有機可乘,就第一時間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