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津田宗及身後之人(第2/3頁)

“呵呵……刑部大人所言真是引人深思。”津田宗及一方面被這直言不諱的大白話震驚到,另一方面卻是發自內心的贊同。

他感覺已經漸漸摸清面前這位貴人的思路。

其實平手汎秀也不是故意來耀武揚威嚇人的,只是連續工作了太長時間,精神不濟定力下滑,才有點放飛自我了。

還有一個原因是,服部秀安最終沒辦法悄無聲息地把匕首插到津田宗及的枕頭邊上。用其本人的話說是——

“上百個家丁仆役充充樣子而已不足為慮,但目標身邊十幾名貼身衛兵都是警惕心極強的高手,晝夜輪班值守,我們不可能在保持安靜的前提之下潛入臥室。”

懂行的人從來都知道,界町並非隨便什麽勢力都可以荼毒的地方。豪商們都有抵禦暗殺和緊急逃生的手段,會合眾在關鍵時刻可以召集兩三千鐵炮兵據環壕而守,即便面臨以萬為單位的進攻,至少也能拖延出足夠時間去施展政治手段。

平手汎秀發現自己並不能以直接有效的方式去對津田宗及做出威脅,因此態度不得不強硬起來。如果真有生殺予奪的能力,反倒可以平靜溫和地講話了。

這是武士做事的方式。

顯然商人並不是很適應。

“或許刑部大人懷疑鄙人身後有什麽勢力……”津田宗及如此猜測著對方的想法,小心翼翼接過話頭。

“我最初倒是想過,但很快就否決。”平手汎秀搖了搖手指,“無論是京都禦所,抑或是小谷城,乃至安藝、甲斐、越後,他們的實際力量都遠遠不足遙控身家百萬貫的豪商,充其量跟你只是合作的關系而已。”

“您還真是看得起我們天王寺屋啊!真是惶恐。確實如您所說,掌握和泉的大名會讓界町商人感到恐懼,因為一旦不惜代價來進攻,我們是沒有足夠力量抵抗的。外地的勢力嘛……就只夠資格做會合眾的盟友,而非主人了。”津田宗及口稱惶恐,表情卻是愈發放松下來,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要說鄙人身後,確實還是有人發出了指示的。雖然那位大人現在手上並無武力,只是提供了基本的方向,而不能給予資源支持,但是受他影響的人,似乎還是挺多的。”

“什麽?”平手汎秀一時沒有聽懂,但稍一思索理解了對方話中的隱語,旋即大驚失色,“難道你說的是……不……這恐怕難以讓人相信。”

“呵呵……”說出了這個隱秘之後,津田宗及漸漸不落下風,從容地笑了一笑,“誠如刑部大人所言,從安藝到甲斐都有人找上門,意欲煽動界町變亂,將織田家委任的奉行趕出門去,但這些空口白舌的許諾顯然不足相信。唯有一位從京都過來采購物資的下級幕臣,帶著誠意順便悄悄遞了一封密信,告知我界町某幾家商人有勾結刺客的嫌疑,建議以此掀起波瀾。密信中列舉了一些有說服力的證據,但終究還是難以確查也不方便處理,於是我就設計了一個保證自身安全的小圈套……”

“從京都過來采購物資的下級幕臣?”平手汎秀重復了一遍這句話,臉上懷疑之色是溢於言表的了。

“那個人非常倉促地避開同行送來密函,對鄙人說‘這是幕府而非僅僅公方大人希望辦到的事’之後就匆匆離去了,時間太緊不容作任何問詢,我估計對方的首選目標會是木下大人或者今井宗久,實在抽不開身才找到我吧。”津田宗及對自己的位置有著清醒的認識,“能夠代表幕府,而又不是公方大人的意思……那麽我能想象出來的,就是管領大人了。”

“身份不明的人從京都遞過來一柄刀,然後你借著界町奉行的手殺人。”平手汎秀一句話總結了劇情,“憑這些信息,無法證實此事是出於‘那位大人’的授意。”

“刑部大人所言甚是。但亦不能排除可能性啊!”津田宗及感慨道,“商人嘛,賭輸了一般也不會丟掉性命,所以賭性會更高一點。況且刺客和偽鈔的事情如此吸引眼球,目前除了您之外,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鄙人啊。”

“好吧……”良久平手汎秀收拾心情點了點頭,“你今日的話,我姑且記住了。那麽接下來,界町就是天王寺屋一家獨大了,而奉行所多半要名存實亡……你沒有什麽話要對和泉的領主說的嗎?”

“當然有!其實,就算您今日不加召喚,鄙人也準備要請求覲見了!”津田宗及忽然變得鬥志昂揚起來,“刑部大人!您的印字簽花稅和競拍會都是令人嘆服的創建,而兵糧券的推行更是天才之舉!只可惜負責的人選不太合適。請恕直言——玉越三十郎此人,我素知之,他在尾張還算著有作為,近年卻只是不過不失而已,已經很難再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