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臨敵廟算(第2/3頁)

“大友金吾(即大友義鎮)提前完成秋收,離開府內城,帶領數萬兵力進入肥前,圍困龍造寺家的佐嘉城,此戰結束前,一條和宇都宮至多可以獲取些許金錢支援,絕不可能得到九州來的援軍。至於我家的盟友毛利氏……由於陸奧守(毛利元就)大人病情惡化,自度時日無多,下令要求吉川、小早川都回到吉田郡山城待命,數月之內,他們大概只會穩守,無法派兵外出了。”

換而言之,本次出征既不會遭遇難以戰勝的強敵,也不必應付有可能搶奪果實的“友軍”。

伊予國當地的潛在敵人又如何呢?

曾在鐮倉時期擔任守護職役的宇都宮家,自從三年半之前敗於毛利便一蹶不振,家督被擒獲後一直沒能選出公認的繼承人,全靠盟友支持才不至於潰散。至於一條家,出生京都的公卿門第,素來不以武力著稱,不過在民眾心中仍然頗有威望,南伊予的宇都宮家臣已經團結在左少將(一條兼定)的身旁了,西土佐也有不少人表面上侍奉長宗我部家,暗地卻與一條家有所勾連。

於是就形成了一條、宇都宮兩家殘黨組建的松散聯盟,由一條兼定領銜,背後是大友義鎮支持,估測實際控制了十萬到十五萬石的領地,目前在筆頭家老土居宗珊的指揮下,出現了一定的中興勢態,收復了伊予中部的幾座城砦,還有閑心偷襲一下長宗我部。

聽到“一條兼定”和“土居宗珊”這兩個名字的時候,平手汎秀立即就想到了“反間計”這個屢試不爽的手段。只是不知道自己從電子遊戲裏學到的歷史,是否符合本時空的實際情況。

另一方面,毛利家充分承認足利義昭的權威,那麽就不是敵人而是朋友。

所以毛利所扶植的小弟也都是忠臣順民。

河野家占有伊予國北部半國約十五萬石的合法性無法輕易剝奪,不過他們的家督年初突然中風神志不清,且未留下親生子嗣,其唯一養子年僅六歲,乃是家老村上通康幼兒,但村上通康也在兩年前病逝,也就是說除了毛利家這個外人,幼年家督並無別的靠山……這或許是個可以利用的切入點。

還有個也是出身京都的西園寺公廣,正值壯年,文武雙全,於合戰與治政兩道皆有成就,與毛利家之前的關系很緊密,身上找不出什麽值得一提的弱點。幸好這人勢力僅限於一郡之內,總領地不超過五萬石,比長宗我部的地盤還小。

“伊予一國真是十分富饒啊。”面對繁雜的情報,平手汎秀沒有做出任何決策,反而生出了無關的感慨,“經歷了多年戰亂,估算出來仍有三十萬石以上的田產,占了整個四國島的近半。可惜呀,這片土地並未養育出呼風喚雨的武將。”

聽到這話的眾臣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應。

想象一下,要是真的誕生了“呼風喚雨的武將”那還輪得到您來覬覦嗎?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呀!

不過轉瞬之間,平手汎秀便恢復了冷靜,拋出一個尖銳的問題:“在我印象裏,河野家世代擔任伊予國守護已經幾百年了,但從近二十年各方公文書狀上的語句稱謂來看,情況好像不太對勁……誰能替我了結這個疑惑?”

話音落地,負責加工情報進行匯報的本多正信恍然大悟,繼而面色通紅,無言以對——居然漏掉了這麽重要的線索!其實總覽文書的時候也多少察覺出異樣來,只不過時間有限,精力放在了別處,就沒再想下去了。

作為一線偵查人員出席會議的多羅尾光俊也不僅心頭一緊,盡管他沒怎麽涉及進去。平手汎秀不僅設置了復數的情報組織來彼此競爭,還能敏銳地發現案牘中的疑點,實在令人敬畏。相較之下,舊主六角氏完全不足以等量齊觀。

“這一點是屬下的疏忽,實在罪該萬死。”真正站出來承擔責任的是臨時派過去幫忙分析整理的平手季胤,忍者們好不容易搜集到的書信與公文都交給他來仔細閱讀然後分類。

一門眾受到優待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是有意要栽培的堂弟。

平手汎秀當即批評到:“太不小心了!文字的細節當中蘊含著許多信息,必須一絲不苟!”但接著又補充說:“從現在開始繼續追究,務必要理清這個問題。”

坐在角落的巖成友通欲言又止,似乎是知道其中始末。不過最終也沒當場說出來,而是決定私底下去與平手季胤溝通。

這段插曲使得軍議中的氣氛稍微壓抑了一些。

沒過多久平手汎秀又拋出第二條詢問:“一條氏與西園寺氏,看起來都是公卿門第的分支啊,不知道他們與京都的主家關系如何呢?”

“權大納言一條內基大人,近年來曾兩次在信中斥責土佐一條家染上鄉下習氣,敗壞門風,相互間應該是不太和睦的。”平手季胤這次總算能答出一半,“左大臣西園寺公朝大人……對伊予分家的態度還不清楚,屬下會立即去探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