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海上的不速之客(第2/2頁)

如果長宗我部元親真的是如話說所說的那樣深具野望,理所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為此得罪一個日薄西山的三好家,也依然是不會猶豫的。

“你我覺得值不值,並不要緊。”平手汎秀微笑著朝著京都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位大人,卻覺得很值啊。”

事實確實如此,佐佐成政當即啞口無言。

土佐一國,對於京都人而言,不過是幾百公裏外的窮山溝罷了,全然不值得關注,其原本的擁有者細川家也早就衰敗隕落,守護之位出於空懸的狀態。

反觀仍然被三好家擁立的足利義榮,雖然看上去不值得一提,但畢竟頂著令人畏懼的名分啊,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會讓當今的公方大人感到忌憚。

想當年義昭最落魄的時候,身邊只有不到十個家臣,一起在泥塘裏躲避追殺,如今靠著織田的大勢也翻身了。

誰說這種事就一定不會重演呢?

所以,誰能幫足利義昭解決這個麻煩,足利義昭是絕對不會吝嗇封賞的。

然而,現在信長對京都管得很嚴,已經表明立場的明智光秀寸步不離地“保護”著公方大人,讓他無法與列國的使者輕易會面。

當然如果足利義昭真能拉得下臉,不顧氣氛非要做一些“不利於團結”的事情,也不是不行,然則這只是緊急時期的備用手段,總不能天天這麽幹啊。

這筆交易的雙方有明確的供需關系,平手汎秀起到的只是一個中間人的作用。但有時候中間人才是賺得最多的。

在人類幾千年的文明歷史當中,掌握渠道的人往往比掌握資本的人力量更強,雖然很多場合下,這兩者是被同一批人控制的。

不管怎麽說,長宗我部元親總是明目張膽的率軍殺入了阿波,縱然沒造成多大傷害,也不能像小朋友打完架似的,拉個勾就能和好啊,怎麽說都要保持一年半載的敵對狀態,才說得過去。

而這段時間之內,平手汎秀對四國的攻略,自然就變得極為順利了。

佐佐成政思索良久,神色數易,最終以一種下結論的語氣闡述到:“正所謂‘非知之艱,行之惟艱。’,事情說出來總是道理明晰,但實際下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汎秀搖了搖頭,沒有再說這件事,反倒側首朝著一旁的家臣們大聲問到:“事情理清了嗎?還有多久才能動身?”

河田長親聽見了這聲吩咐,連忙小跑上前,半跪回答:“回稟主公!秀益大人的備隊下船時出了意外,有些人落水正在營救,又引起相鄰兩隊的混亂,後續的船只大約還有一刻鐘才足以登岸……現在來看,只有三千人可以隨您出發!”

“又是慶次啊!”平手汎秀頗有點恨鐵不成鋼。這個侄子不知道從哪找出一幫桀驁不馴遊手好閑的武夫做手下,在混戰中確實勇猛,但紀律性一直很成問題。聽到了這個事故,下意識就覺得又是哪裏出了毛病。

佐佐成政走近過來,以仗義執言的姿態,輕聲為其開解道:“事情尚未查清,未必是軍紀之過,況且就算此時出發,也來不及追擊筱原長房的主力部隊了。”

“嗯……”平手汎秀不置可否,但表面上還是給了面子,沒再發怒,而是繼續向河田長親命令道:“記住要將事故詳情調查清楚,日後錄在書狀上,再行計較。”

其實佐佐成政說得很對,敵方雖然被聲東擊西的計策,引得疲於奔命,但筱原長房的安排是很充分的。而且西贊岐眾作戰欲望很足,就算有三好長逸倒戈,最多也就是消滅這批斷後軍了。

計策終究只是計策。目前平手汎秀是無力消滅筱原或是三好家的,而信長又不準備給出更多援助,這種情況下,占了這點便宜已經不容易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佐佐成政突然指著海岸的方向,驚呼道:“豈有此理?那是哪家的船隊?”

平手汎秀大為訝異。認識這麽多年來,都沒怎麽見過這位發小如此驚惶失措的表現吧?

今天是怎麽了?

剛才說的什麽來著——船隊?

汎秀擡頭望去,然後出現在他眼裏的,是目力所及之內,鋪天蓋地的船隊,朝著己軍的方向沖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