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焙烙玉擊(第2/3頁)

在這個距離上,城內居高臨下,多少還有那麽一點準頭。但攻方想要殺傷到守軍,就實在是強人所難了。菅家的弓手們再怎麽精銳,一百五十支箭矢裏,也最多只有十分之一能覆蓋到預想目標,更不要提傷害了。

也許會有一兩個倒黴蛋正好被射中要害,一命嗚呼,卻也絲毫影響不了大局。

不過這一輪射擊,本來就只是為了掩護而已。

正常人發現許多支箭羽從頭頂和側方掠過,總是下意識有躲避念頭的。缺乏訓練度的雜兵也不免於此。

船越景直除了懂點鐵炮伎倆之外,並不是個很厲害的戰將。其麾下大概也有那麽兩百左右的精銳,但召集起的二千五百人裏,雜兵可謂比比皆是。

在這射擊的同時,菅達長帶著一百突擊組沖到了離城約五十步的範圍。

守軍當然會對這群不要命的家夥予以射擊。只是箭櫓中的精英鐵炮兵還在裝填,而據墻防禦的雜兵們,又受到箭矢的壓制影響,下意識地動作變形,失去準頭。

到這個距離的時候,沖在最前面的菅達長開始稍稍放緩速度,調整腳步,偏轉方向,繼而順著慣性,化直線為曲線,整個身子原地旋轉了整整一圈,將手中的投擲物扔了出去。

他既沒有持刀也沒有拿槍,反倒是帶著一個奇異的武器。

那是一個裝滿火藥和少數鐵釘的密封陶罐,外面還系著一根短繩子,外表像是後世奧林匹克運動會裏面的鏈球。手拿著繩子旋轉,就能夠利用離心力,將陶罐扔出去。

這就是水戰中常用的所謂“焙烙玉”。

菅達長擲出的焙烙玉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恰到好處地繞過了城門,徑直落在門後守軍的人堆裏。

“轟”的一聲,火藥爆裂炸開,騰起一陣濃密的黑色煙霧。

“啊!”

從門後的慘叫聲中,菅達長仿佛就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場景,真是令人心情愉悅啊。

與此同時,一共有五十人一起擲出焙烙玉,其中十來個掉進堀溝或土垣,壓根沒進城池,還有至少二十個陶罐打偏方向,沒傷到人和城門,只是激起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火苗。

但仍有六七發攻擊正好湊效,砸到城兵頭頂上。

城內立即變得煙霧繚繞起來。

緊接著菅家的第二備隊士兵仿佛收到了指示,也開始同時向前發起攻勢。這次他們帶上了足以跨越堀溝和土垣的木柵欄。

頃刻之間,由菅達長親自帶隊的這波攻勢,就取得了極大的進展,大有一口氣攻破城門的意思。

一共不到十個中靶的焙烙玉,並不能對人員和墻體造成多少有效殺傷。但巨響、濃煙、火光配合上倒黴蛋們的慘叫,會讓雜兵們的士氣大大動搖。

“都給我冷靜!”

“趕緊射擊!”

“動搖軍心者死!”

第三聲怒吼,響徹雲霄。

一個臉部被炸傷,呻吟著不由自主喊出“饒命”的士兵成了用於嚇唬雞的猴子,被當場斬成兩段,腦袋扔出城外。

同時有一批增援士兵,從本丸殺出來,加固了正門的防禦。

從聲音分辨,菅達長知道前兩個沒啥用的命令是出自船越景直,唯有最後一句怒喝,來自於田村經春。

果然不愧是“船越一黨”裏面唯一善戰的那位,不過也只是有勇無謀罷了。而且城裏也就這麽一位!

守方穩住陣線之後,立即不顧城外弓手的那點壓制,開始又一輪射擊。

這時候箭櫓裏的鐵炮正好也裝填好了。

而攻方的投擲手們,仍處在毫無掩飾地空曠地帶,是最好的靶子。

對他們進行集中射擊其實有點本末倒置,壓制正在擡著木柵欄逼近的後續部隊是更關鍵和緊要的事。但剛才的焙烙玉造成了城兵死傷,必須予以還擊,才能挽回雜兵們蹲在城墻後的安全感,以保住士氣。

菅達長再次支起了竹束,躲在後面。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樣,天生神力,拿著二十多斤的竹束還健步如飛。

更多人只能趴在地上,祈禱不要被命中。

一陣槍彈和箭雨密密麻麻地洗過。

至少二十名經驗豐富的精兵會因此送命,連菅達長自己都不免中了一枚彈丸和兩支箭矢,左臂立即就疼得擡不起來了。

痛歸痛,損失卻是有意義的,頂住這波射擊之後,第二波的攻城兵就殺到了。他們會把木柵欄鋪在堀溝和土垣上,當作梯子來使用,進行登城攻擊。

弓箭組依然是在竹束組的掩護下進行援護性射擊,還能跑得動的投擲組回去準備再來一輪。

菅達長從腰間取出另一個陶罐,僅僅用著一只右手,又一次命中了人堆。

又一次的巨響、濃煙、火光。

但不再有慘叫了,只能聽到低沉的呻吟,一閃而過。

一百五十支沒譜的箭矢,更是不會讓守方新上來的這批人有任何反應。連眉毛都不會多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