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事決定(第2/4頁)

中村一氏,拜鄉家嘉,還有剛加入的沼田佑光和疋田景兼,這是在平手汎秀揚名之後才漸漸獲得的俊傑之士。他們與老前輩們的關系就相對要差一些。只是這些人雖然都居高位,但根基不深,還談不上什麽派系,影響力也很微弱。尤其沼田、疋田等人,暫時只能視作客卿,隨時有可能離去。不過忠厚務實、能力也很強的中村、拜鄉卻是汎秀屬意的人才,也正是有這兩個持著中立立場的人作對照,才更清晰地看明白這次鬧劇中,各人各派各方的姿態百出。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從三河出奔而來的一向宗信徒們。除身份最低,單門獨戶的本多正信被汎秀任作佑筆之外,其余拖家帶口的二三百人至今身份尷尬,未能列入織田家的譜系之中。雖然戶田、夏目皆是猛士,但適逢亂世,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敢於賣命博富貴的人,這點武勇還不足讓人忽略宗教隱患。是以三河眾雖有戰功,但信長向來只給予錢糧獎勵,對於申請授予土地之事,只作視而不見。

信徒們離開故土已經五年了,本多、加藤、伊奈等人據觀察信仰已經出現松動,但以戶田、夏目為首者,仍然保持著虔誠的早晚念經功課。

對此汎秀的態度是,從他們的子弟上下功夫。作為一個有著後世記憶的人,他對年輕的伊奈忠次和未成年的加藤茂勝(日後的加藤嘉明)很感興趣,前者一直在輔助松井友閑,做奉行工作;而後者同其他許多家臣子弟一道,擔任汎秀之子言千代丸的侍童伴讀。想來等這些小輩們漸漸走上前台之後,對平手家的向心力也會比他們的父輩要高出許多。

但這次的問題也就出在小輩們身上。

松井友閑被信長引為直臣後,許多人隱晦地推薦伊奈忠次接過他的位子,這從能力和資質上講沒有問題,也符合平手汎秀的心思。

然而同時家中卻傳出各種流言,隱約有一些不透露名字的人物表達了對三河人的不信任和不滿。

尾張和三河本就連連征戰,現在又糾纏上了信仰問題,所以更變得格外敏感。尾張以前雖然也有各種信仰共存,但最流行的臨濟宗和曹洞宗,都是攻擊性很弱的流派。現在一下子來了個毀天滅地的凈土真宗,確實有些讓人煩惱。

以前嘗試過通過結為姻親來加強三河人與本地人的聯系,但這種辦法是見效是很慢的,至少要到聯姻的這一代人出來主事才能看到比較明顯的收效。

站在上帝視角自然可以指責這些人鼠目寸光,一共才萬石的領地有什麽值得爭奪的呢?

不過回到小人物的視角,這種行為也無可厚非。二十一個村子,四千四百人領民,七百足輕,還包括一百個有正式苗字的武士——這份家產在升鬥小民們心裏,儼然已經是不得了的勢力。

所謂防微杜漸,汎秀索性立即安排了一次小會議,讓知行五十石以上的家臣出列。

……

平手汎秀將要踏入會議廳的時候,突然發現親手所種植的紅松已經稀稀落落長出了幾顆松果,繼而想起自己受封沓掛城已經七年了。而出仕織田家,更是有十二年之久了。今日未及而立,已至一國守護代,堪稱亨通。一路青雲而上,雖有賴於自己的前瞻和智術,但亦不乏乘風借力的緣故。凡此種種,令人唏噓。

便如長者所言:一個人的命運,固然要靠自我奮鬥,也要考慮到歷史的進程。

平手汎秀重振精神,邁步走入會議室。

“主公!”

“不必多禮。”汎秀揮揮手,落進主座。

除去隨侍在身邊的淺野長吉和兩邊警戒的井伊直虎、本多正重之外,在場還有三十多個家臣。他們的呼喊聲和下拜倒是很整齊,但神色卻是不盡相同。

河田長親微微低著頭眉關緊鎖,作憂國憂民狀;服部兄弟和平野長治還在交換眼色,十分嚴肅;中村一氏面無表情正襟危坐,兩耳不聞窗外事;戶田忠次和夏目吉信是一副被人欺負了想要報復回來的樣子;伊奈忠次和他老爹忠家已經調整了好幾次坐姿,似乎怎麽都不舒服;加藤教明一直向周圍解釋但沒人理,好像被其他三河老鄉排擠了;沼田佑光和疋田景兼兩人大概在討論劍術,顯得格格不入;拜鄉家嘉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在嘲笑些什麽……至於太靠後的人,就沒心思注意了。

平手汎秀環視一眼,將一切盡收眼底,最後看到的是本多正信。兩人並沒做過事前溝通,但唯有正信是胸有成竹地微笑著,仿佛是智珠在握。

這時候汎秀心裏無端生出一點忌憚的味道——這家夥是真心能看出我所有想法嗎?還是有意做此姿態嗎?他的目的是什麽呢?對我而言利弊何在?該怎麽處理?

不過現在終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