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戰略與戰術(第2/3頁)

“斷然不可!”

柴田勝家毫不給面子地批駁到,這令林秀貞頓時大為窘迫,不過前者卻恍若未見,依舊是大聲宣布著自己的理論:

“若是只要幾百齋藤家,那就可以采取佐渡(林秀貞)的提議,但是本家的目的是占據美濃,如果對那邊的土地造成過度破壞,反而是得不償失。”

接著柴田無視掉神色尷尬的林秀貞,繼續進言:

“主公,西美濃以三人眾為首,驍勇善戰之輩如雲,本家遷到小牧山城之後,就可以繞開這些人,轉而進攻較為薄弱的美濃中部,從另一方向打開稻葉山城的門戶……”

這個腹案他構思了很久,終於借此機會暢快淋漓地說了出來。然則雖然柴田勝家說得慷慨激昂,但是織田信長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依舊是靜坐不語。

軍事上講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與之前的作戰方案相比並沒有質變——汎秀如此評價這個提案,當然不會明說出來。

“各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一向不太開口的森可成這時候發話了,依照以往的習慣,他先是兩不得罪地說了句廢話,而後才問道:“如柴田、平手二位大人所言,定然可以不斷削弱齋藤家,可是……這麽下去,要過多少年,齋藤家才會被削弱到足以消滅的程度呢?”

老實人偶爾動腦子思考,往往能切中要害。所以他這番話正好說中了信長的心思。雖然美濃是在不斷削弱,但是程度有限,照這樣下去,不知多久才能攻下來呢?如果演變成多年拉鋸戰,最後即使獲得了美濃,也只是剩下兩國窮兵黷武,民生凋敝的州郡而已。

“其實,也不必將美濃視作一體啊!”這一會兒林秀貞已經恢復過來,為了挽回顏面,不得不竭力想出一些高明的看法,“那些反復出戰而一無所獲的齋藤家臣,定然已經心生不滿,本家若是派人加以調略的話……”

若是那麽容易找出調略的方法,何必要坐在這裏呢?

“佐渡守大人,想必已經有腹案了吧?”平手汎秀故意譏諷了他一句。

林秀貞頓時語塞。

這次上面不滿的目光倒是朝著平手這邊射過來。

當初兩家聯姻的時候,信長與他嶽父關系不錯,但是齋藤義龍弑父自立,那些親近道三的美濃人,或是如森可成、蜂屋賴隆一般逃到尾張,或是如明智光秀、竹中重元一般明哲保身。目前的齋藤家臣,雖然稱不上鐵板一塊,但是與織田的交集並不多。

一番討論,除了丹羽策反犬山城家臣的計劃之外,沒有任何像樣的成果。但是由於丹羽長秀的言行作風,倒是絲毫感覺不出他是木秀於林。

直到散會的時候,信長都沒說一句話。

然而不久之後,他卻派了側近,暗中去把平手汎秀尋了回來。

“你方才是言而未盡!”

劈頭蓋臉就是這一句訓責。

“真是瞞不過您的慧眼。”

後者倒也直率地坦白。

信長面上顯出厲色,斥令平手汎秀一五一十道來,內心卻是相當重視的。

“在下的確通過一層關系,聯系上了美濃的武士。”

“大膽!方才為何不言?”信長佯作怒狀。

“實在是不宜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啊……”

“講!”

“因為在下依靠的是一向宗的關系。美濃堀家,正是當地一向宗的坊主。”

一向宗。

這三個字令頓時令信長皺眉,對汎秀的話也不置可否。不過此時看來,這只是此人對本土宗教的一貫反感,並不是對某個專門的宗派懷著敵意。

“凈土真宗(一向宗)是偽佛,其理不可取。”

織田信長表面上自稱是日蓮宗的信徒,所以這句話倒也十分符合信徒的形象。

然而平手汎秀揣摩片刻,領會了他的意思,繼而說到:“理是否可取,並不重要,其宗派可為我所用,才是關鍵。”

“就先讓那群三河門徒歸在你屬下吧,不過此事的確不宜聲張。”

果然如此。

“謝殿下成全。”

“美濃之事究竟如何?”

“據那個堀家的坊主透露,西美濃三人眾首席安藤守就,正在遊說同僚,打算明年新春向齋藤龍興遞上諫書,要求他追放佞臣……”

“太啰嗦了!”

信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卻全然不想,他興致好的時候,也經常說些雲山霧繞的話讓手下猜度。

“是。齋藤義龍時期,美濃以六宿老合議制為根基。而今齋藤龍興寵信近臣,疏遠家老,專斷獨行,故而與群臣漸漸對立。”

聽聞此言,信長反倒是頗為贊許地點點頭:“我這個侄兒,倒還算是有志氣。”以歸蝶夫人那裏的關系論,龍興的確是他的侄子。而且這種試圖從宿老處收回權力的作為,正是信長早年做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