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新春(第3/4頁)

頭都沒有回一下,反而是十分不滿地罵了回答。

泛秀只能苦笑。

如今雖然幕府失去了實權,卻也還是天下武家心中的精神領袖,松平借助足利將軍的支持,聲望定然是大漲,恐怕會吸引不少對今川不滿的人投奔。

原來織田的戰略,是攪亂局勢,讓不同的勢力分別牽制,阻止三河出現過於強勢的力量,然而現在松平的崛起眼看難以用政治手腕阻止,那麽織田只剩下戰與和的選擇。

若是戰的話,就會深陷到那個勢力混亂的泥潭裏,難以自拔,不利於攻克美濃而後上洛的思路,倒不如與松平結盟的好。

不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身旁有個強大勢力,就算是盟友,也未必令人安心,織田信長的不滿是可想而知的。

當年織田上洛的時候,足利義輝回到京都才半年,威勢未立,故而十分禮待織田,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明確表示支持信長奪取美濃,連尾張守護也不肯給,反倒轉眼就去親近齋藤義龍,不僅認可他對美濃的守護,還賜予禦相伴眾這樣的職役。

起初回到尾張,信長對上洛的結果並沒什麽不滿,不過這幾年比較下來,才覺得足利義輝並不重視尾張織田家。

近兩年以來,通過與伊達,武田,長尾,大友等一系列大名的交際,幕府的權威迅速上升,就愈發不會對織田真正看重了。反倒是這個小小的松平,居然能夠借助幕府的權威於己用,真是太詭異了。

另外,松平元康雖然是一口一個“吉法師兄”,但是織田信長卻只是用“松平”來稱呼他,好像對這個“竹千代弟弟”並沒有太多感情的樣子,反而頗多憤懣不悅。

至於這兩個月拉攏三河豪族的工作,就真的白費了麽?泛秀思索良久,想到歷史上三河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方才豁然開朗。

……

一番耽擱之後再出來,回城的時間已經錯過了,勉強趕路的話,倒也能在日落前到達沓掛城,不過考慮到嬌妻弱女的身體,還是決定保守一些,在附近借宿一夜。

泛秀宣布下去之後,阿犬卻是欲言又止。

“可是……”

“什麽?”

“您今年還沒有去那裏呢。”

“那裏?”

“是政秀寺啊!”

平手泛秀默然不語。這個當然是不會忘記的,只是自從得知政秀的死因與平手久秀不無關系之後,一怒之下兄弟不和,習慣了獨身去政秀寺參拜,卻不想大張旗鼓,擾其清靜,這跟在家裏面正常地擺上靈位祭拜祖先是兩回事情。合子很聰明地從不問這個,而阿犬剛進門才九個月,還不知道有這個習慣。

“既然如此……就隨我一道去吧!”泛秀感慨了一下,“雖然現在的成就,還不足以告慰先父,但是至少不至於辱沒監物這個名號。”

於是一眾人轉道繼續北向,朝春日井郡小木村的政秀寺行駛過去。

政秀寺乃是臨濟宗妙心寺派的門跡,是禪宗的一支,而今已經有些衰微了。開山主持是沢彥宗恩和尚,他以前是平手政秀生前之友,亦是為織田家出過力的人。

祭拜一番之後,安置好家眷,本人卻不免要叨擾沢彥大師一番,卻發現老和尚今天似乎是有客人在場。

一個中年的和尚,其貌不揚,膚色黑而面相粗獷,實在不像是高僧的樣子。

“這位是……”

兩人幾乎同時問出來。

“噢,這是同門的師侄虎哉宗乙。”沢彥十分鄭重地介紹道,“是將要繼承快川紹喜大師門跡的人。”

“至於這個是織田家的平手監物大人。”

虎哉宗乙這個名字不熟,快川紹喜倒是個人物,目前居住在美濃崇福寺,遠近聞名,有時代表齋藤外交,四方豪傑都會給他面子。既然老和尚如此煞有介事,倒也不妨表現出一定的禮節來。

相互見禮。

“原來是虎哉大師啊!失敬,失敬。”

“不敢當。倒是監物大人近來屢有耳聞。”

對方的話語很客氣,但姿態卻有些冷淡。

興許這就是高僧作派?泛秀也沒有放在心上,點了點頭,便要無視掉。不過沢彥老和尚反倒是插話說:

“宗乙素來以品鑒聞名,外人皆冠以‘甘露門下二人’之稱,不妨看看我這故人之後如何呢?”

虎哉側首側首望向泛秀,熟視良久,搖了搖頭。

“莫非大師看出了什麽不好的預兆麽?那真是令人惶恐啊。”

口稱著惶恐,泛秀卻仍是鎮定自若,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

“就算我如此說了,您也不會相信吧!”

“豈敢不敬神佛呢?”

泛秀微笑著回答,心下想著,神佛是要敬的,但是你就未必了。

“監物大人器量過人,他日必然居於眾人之上……可惜,未必是我教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