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變故

時弘治元年四月,坐鎮古渡城的織田信長借尾張守護斯波氏的名義,號召四方豪傑之士共討清州。

四月十七日,佐久間、佐佐、下方最先率兵抵達古渡城。

二十二日,林佐渡、前田、織田信行到達。

二十四日,柴田、林美作等到達。

二十五日,織田家最後一個實力派的家臣,一門眾中占據首位的織田信光也從守山城出發。此時,織田軍勢已超過三千……

詔令,集合、編隊,誓師,連續十幾天過去,汎秀的傷勢也大致痊愈。而佐佐調查數日,探清了服部小平太的出身,確屬津島服部逐出。對此汎秀自然要有所表示,於是一頓酒宴是免不了的,地點仍是在那座叫做“千島櫻”的酒屋。

除此二人之外,自來熟的前田利家自是少不了的,而且還拉來了與他性子最像的池田橫行,還帶了一個看上去比汎秀更年幼的少年。

見了面,稍作寒暄,尚未開席,利家就忙不叠地介紹那位少年。

“這是我的幼弟藤八郎,名前叫做良之!雖然過繼給了佐協家,不過一樣是我利家的兄弟,從今往後也是各位的同僚,還請多多關照了!”

自然無有不允。於是利家又帶著這個弟弟依次敬酒。這個少年清秀而又消瘦,神態又十分靦腆,一眼望去,倒是更像大名家的小姓多一些。

利家大概也覺出眾者眼色不對,於是又說這個弟弟雖然身貌不似猛士,但卻也是自幼修習槍法,武藝出色雲雲。聽者紛紛應和,卻也半信半疑。

酒過了三巡,才說起這次合戰的事情。佐協良之看來是寡言慣了,成政也是一向自矜,於是話茬就被利家和恒興全包了過去。一番胡扯下來,雖然都是吹牛為主,卻也讓剛元服的汎秀了解了這個時期的許多戰爭常識。

“甚左啊!”利家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扭頭拍了拍汎秀的肩膀,“這次的出陣名狀我已經看了,我和內藏助都是先鋒隊,你和藤八在次鋒隊,勝三郎那廝是跟著殿下,我這個弟弟還是初陣,所以這次就拜托你照顧了!”

“噢?是初陣啊……”

“沒錯,藤八是剛剛來古渡城的。”

“是這樣啊……不過又左讓我照顧藤八,似乎有些欠考慮了吧。”汎秀盯著佐協良之,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這……還能有什麽不對麽?”利家下意識地望望四周。

“甚左年初方才元服,年方十三載(虛歲),此役……亦是甚左的初陣所在。”成政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原來是這樣……”利家撓了撓頭發,“看甚左那副安定從容的樣子,我還以為他已經元服了好幾年呢……”

“是你喝多了酒才忘了吧。”池田恒興敲了敲利家的腦袋,“還是我跟殿下說一聲,把我也編到次鋒隊吧。有我在的話,保證他們只會搶功勞不會吃虧!”

“那就多謝了!”汎秀順水推舟地拜了一拜,心中卻開始思索,這個恒興與信長的私交,到底好到了什麽程度?出陣的安排,他說改就能改了?

“謝就不必了。”恒興大大咧咧地搖了搖手,隨即坐直了身子,“不過現在我有一件事情要青椒,甚左可一定不能藏私!”

“豈敢,豈敢。”汎秀笑了一句,心中卻不免疑惑——他到底想問什麽?

“這樣的話,我就直說了啊。”恒興壓低了聲音,伸手指了指腳下,“就是這間酒屋的合子小姐,甚左來古渡城還不到一個月,就已經得手了?”

“什麽?”汎秀驚得差點跳起來,合子,那是誰?這個謠言是怎麽起來了?

“甚左可是答應過不藏私的啊。”恒興不滿地瞪了汎秀一眼,“那天你受傷了,於是殿下安排我接替你保護武衛先生。然後武衛先生就提到了合子小姐……”

“……”

眼下多言無益,汎秀垂首聆聽不語。

“武衛先生說,那次遇險的時候,遇到一位酒屋的女子,居然一見傾心,念念不忘。我打聽之後,才知道就是‘千島櫻’酒屋的合子小姐,於是就想給武衛先生一個面子,把這個姑娘帶進城去,可是她卻死活不肯去侍奉武衛先生,給多少錢都不去,最後逼不得已,才說出你們之間的事情……”

汎秀恍然,原來那個月夜“襲擊”,而後又在遇刺時碰上的姑娘就是合子啊,的確也算是有些緣分了,可是……

“我跟她根本沒有什麽啊,連名字都是剛剛知道的!”

話畢,一擡頭,利家和恒興的臉上分明寫著“我不相信”四個字,而成政也是饒有興味的微笑不語,就連佐協良之都好奇地擡起頭……

解釋不清楚了……汎秀環視四周,突然心生一計,舉起桌上的酒罐子就往喉中猛灌。

“喂……”

“甚左……”